體內的精血熊熊燃燒, 葉家老祖以透支百年生命力的條件下來到了從未踏足的境界。
整個世界在他眼中都不一樣了。
那天邊飄過的浮雲、振翅飛過的海鷗,都包含了無窮無儘的玄機。
葉家老祖沉浸在這個令人著迷的世界中,尋找著天道的軌跡。
就光光是這一刻的頓悟, 值得上葉家老祖幾百年的苦修,就算秘術結束後身體虛弱境界倒退, 葉家老祖也有把握以極快的速度再重回巔峰,更上一層。
不過……在此之前,還要將這兩個惹人討厭的雜碎給解決了。
葉家老祖雙手背在了身後, 任狂風驟然吹過,他自巍然不動,頗有一股仙風道骨的味道。
他以一種憐憫的目光看向了周思危。
期待著周思危的臉上出現一些恐懼、懦弱等失敗者的表情。
葉家老祖躊躇滿誌, 畢竟以他的修為已經——
怎麼會!
葉家老祖沒有如願以償的看到麵前這個人害怕或者退縮, 他還站在那裡。
縱然淩冽的風揚起了周思危的衣擺與發絲,他還是如同一根青竹一般挺拔的站在那裡。
他一定是在虛張聲勢。
葉家老祖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強大的威壓集中在一起, 鋪天蓋地的朝著周思危而去。
在這樣接連不斷的衝擊下, 周思危退後了一步。
葉家老祖見狀心中一喜,果然隻是強弩之弓, 隻需要放上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草, 就根本不足為懼。
“你現在求饒, 還來得及!”葉家老祖發出了桀桀的笑聲, “我會將你製成傀儡,留你一條全屍!”
葉家老祖已經許多年沒有碰到棋逢對手之人了,若不是這個人得罪了葉家, 他還不一定會與之為敵。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既然已經出手,葉家老祖就不打算讓他們二人活著離開這裡!
“受死!”葉家老祖使出了最後一招。
狂風凝聚成無形的刀刃,劃破身側白白胖胖的雲朵,直直衝向了周思危。
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眼看著無形刀刃就要將人從腰間一分而二之時。
周思危拔劍了。
一把樸實無華的劍落在了周思危的手上,上麵最為閃亮的就是劍柄處一片菱形鱗片。
風刃很快,但劍很慢。
周思危抬手,將將擋住那段風刃。
沒有什麼天崩地裂的場景出現,那條凝聚了葉家老祖渾身靈氣的致命風刃,就無聲無息的消散在了空中。
隻有那化作一縷縷的白絲的雲朵,代表著這段風刃曾經存在過。
葉家老祖沒想到是這個結果,驚聲道:“怎麼會?”
這一招,足以斬斷世間最堅硬的物品,怎麼會被這一把劍給擋了下來?
葉家老祖難以相信,甚至覺得是不是剛才出現了什麼幻覺,那一招根本還沒有出手。
於是他凝神聚氣,打算再出一手殺招。
可是燃燒精血的時間有限,葉家老祖已經清晰的感覺到了身體的衰敗,再有三個呼吸,他就要從這個境界跌落下去了。
現在擺在麵前的有兩個選擇,一是直接逃跑,二是不管不顧的繼續出手。
葉家老祖選擇了後者,若是落荒而逃,他將成為整個沁水城、不,是整個無儘海的笑柄。
無數縷風彙聚在他的袖口,將衣袍鼓起了一個極大的口袋,葉家老祖右手高高揚起,再猛然落下。
懸浮在空中的飛行靈器都為之一顫。
這一招——
這是葉家老祖修真數百年以來,唯一拿得出手的一招。
曾經用來殺過冒犯葉家的無知宵小,用來擊退過在沁水城作亂的妖獸,也將會斬殺麵前這個人。
想象中血濺當場的畫麵並沒有發生,周思危迎著狂風而上。
原本暴躁的風到了他的麵前,都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隻輕柔的撩起了他的一縷發絲,不複剛才狂暴肆虐的模樣。
淩厲的殺勢被輕而易舉的化解。
微風輕拂,浮雲淡薄。
周思危,出劍了。
葉家老祖瞪大了雙眼,突然產生了一個強烈的預感,這一劍,他不可能躲過。
當劍光一閃,直直插、入心口之時,葉家老祖的腦海中竟然閃過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他還不知道……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困龍劍已經百年沒有嘗到鮮血的味道了。
縱然它的主人是正道修士,是一個從不輕易出手殺人的正道之人。
可劍終究是劍,終究是一件凶器。
當一捧滾燙的心口血潑上劍刃之時,困龍劍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龍嘯。
此音上至九天,驚嚇到了從上空飛行而過的海鷗;下至無儘海底,驚醒了沉睡多年的龐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