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師祖問:“你們遇上了滅世者?”
周思危回答:“並非如此……”還未等徐師祖鬆下一口氣, 他又添上了一句,“隻是遇上了滅世者留下的‘種子’。”
徐師祖失聲:“怎麼可能!”他的反應有些激烈,稍微平複了下心緒後, 自語道,“難道滅世者的‘種子’不止一個?”
周思危聽到徐師祖所說的話, 冒出了一個念頭:“難道師祖也曾遇見過?”
“上衍覆滅,就是出自滅世者之手。”徐師祖垂下眸子,平淡無波地的提起了過去經曆過的事情, “滅世者神通廣大不死不滅,沒人知道他經曆了多少歲月。他有一日窺見未來變化,有出自上衍之人, 能夠將他徹底磨滅。雖然他身陷囹圄, 但派出了一個 ‘種子’前來將所有隱患清除。”
徐師祖抬起眸子,與周思危對視了一眼,他那雙眼眸中包含了對過去的懷念, 他輕歎了一聲, 道:“想當年,上衍為北洲第一宗門, 而我為北洲之境主宰, 可就算如此, 竟也抵不過滅世者的一個身外化身。”
一時間, 院落裡靜悄悄的,隻能聽見徐師祖的聲音。
“最後傾儘上衍之力,我們才勉強將滅世者的身外化身鎮壓, 連我也……”徐師祖搖了搖頭,“就連我也肉身隕落,隻餘神魂在世間苟延殘喘。”
徐師祖長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江容易若有所思,道:“那滅世者所窺見的人,是誰?”
“起初我以為是貞英,我收她作為弟子後才知道並非是她。”徐師祖看了眼純真可愛的徐貞英,又挪開了目光,“而滅世者窺見的未來,其實已經過去了一百年,那個上衍出身的人還未出現。”
一百年。
江容易悄悄看了眼周思危。
原本,周思危是要在百年前飛升的,但是因為他,生生地的延遲了百年。
那個傳說中能夠斬殺滅世者的人,應該就是周思危了。
也許是他看的時間有些久了,周思危側臉望了過去,用眼神詢問。
江容易狀若無事地的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了徐師祖,他問道:“滅世者的身外化身現世,他會去做什麼?”
徐師祖一怔,隨後回答:“自然是前去永墜黑暗之地,將滅世者放出。”
江容易輕輕說了一個地名:“望善淵?”
徐師祖的麵容嚴肅了起來,問:“他去了望善淵?”
江容易說:“好像是這樣的。”
那個附身在白城深身上的東西,就是帶領著白玉京的人去了望善淵。
“望善淵下方就是永用墜黑暗之地。”徐師祖猛地站了起來,激動之下,可以看見他的身上泛起陣陣漣漪,差點就要消散於無形,“我們現在就去望善淵!”
一直沒說話的徐貞英急急開口:“徐師祖,你要是離開了上衍宗的庇護,不出一個時辰就要魂飛魄散……”
徐師祖抬手止住了她的話,溫和地的笑了笑,“你留在這裡不要出去,我一個時辰內一定回來。”叮囑完小徒弟,他對著周思危說,“走吧。”
在啟程離開上衍宗總之前,江容易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疑惑地的問:“望善淵這麼重要的地方,就沒個人看守嗎?”
“自然是有的……”徐師祖雙手背負在身後,眼神落在了遠處的某一個方向,片刻後才開口說道,“若是那個人阻攔不了滅世者的身外化身,那世間也沒有人能阻擋得住了。”
周思危起了好奇心,問:“誰?”
徐師祖說:“龍淵君。”
望善淵位於東洲邊境。
那裡鮮有為人至,翠綠山脈延綿不絕,隻是仿佛有人從上方揮下了一劍見,在這一片綠意中硬生生割出下了一道狹長的裂縫。
經過千萬年的風吹雨打,這裂縫慢慢形成了一處萬丈深淵。
懸崖峭壁之下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輕薄的霧氣從地下升騰而起,還未飄離深淵,就被淩厲的寒風吹散,不留一絲痕跡,連一縷氣息都不準溢出。
這個深淵中仿佛存在著一種詭異的誘惑力,隻要朝著裡麵望上一眼,就會不由自主地由的朝著那裡走去,即使向前一步就會粉身碎骨,也不能讓人停下腳步。
久而久之,望善淵的附近再無一個活物,就連飛鳥都會下意識地的避開。
方圓十裡,無一聲鳥獸啼鳴,隻有樹木肆意生長。
但今日,望善淵竟然久違地的迎來了一群客人。
這群人訓練有素,身穿統一的白色衣服,舉手投足間,氣息隱隱凝聚在一起,渾然一體。有眼力的人若是看上一眼,就能知道這群人修煉著一樣的功法,形成大陣的時候,所有人身上的修為加上一起,可以形成天崩地裂之勢。
他們一言不發地的朝著望善淵的方向而去。
隻是在隊伍尾端,有兩個稍微年輕一些的弟子漸漸緩下了腳步。
那個更小一些的弟子有著一張圓臉,透露出幾分稚嫩,他拉了拉前麵的人,喊了一聲:“哥哥……”
前麵那個弟子與他有些相像,隻是褪去了臉頰上的稚嫩,變為了清瘦一些的鵝蛋臉。他聽見弟弟的呼喚,一邊向前走去一邊轉過頭,低聲地問:“怎麼了?”
圓臉弟子也同樣壓低了聲音,說:“我感覺心慌慌的。”他按住了自己的胸膛,裡麵的心臟正在不正常地的砰砰亂跳,聲音中透露出些許迷茫,“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鵝蛋臉弟子向前方看了一眼,隻能看到蒼翠的樹林,他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圓臉弟子小心翼翼地問:“我們能不能不去?”
鵝蛋臉弟子神色一斂,嚴肅地說:“你怎麼這麼想,白玉京教我們功法,讓我們修煉,自然是要聽從神帝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