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江容易與周思危再次來到藏鋒閣第六層。方止戈依舊坐在那裡, 他低垂著頭,用著一塊純白的布輕輕擦著手中之劍的劍身。
方止戈察覺到有人進入房間內,停止下了動作, 緩緩抬起了頭。他將手中的劍放在了麵前的桌案上,十獄劍分量不輕, 與桌麵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完璧歸趙。”方止戈說著,目光不著痕跡地在江容易的臉上劃過。
江容易伸手拿起了十獄劍,說:“多謝方劍師。”
“不必客氣。”方止戈突然提起了另一個問題, “你們可要參加半年後的潛龍盛會?”
江容易不解地問:“潛龍盛會?”
方止戈解釋道:“中洲舉辦的盛會,萬年一次,萬年內資質出眾的修士都可獲得參加潛龍盛會的潛龍帖。”
江容易聞言, 抬眸看了眼站在他身邊的周思危。
萬年……
可是他們二人並非這一萬年內的修士, 想來是不可能接到這一張潛龍帖的。
片刻之後,江容易回答:“應該不會參加。”
“那真是可惜了……”方止戈輕歎了一聲,說, “到時我參加潛龍盛會, 希望能夠在場上看到你。”
方止戈話中所指的,並不是周思危, 而是江容易。
周思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雙眸暗了下來, 注視著方止戈。
方止戈絲毫不畏懼周思危的目光, 朝著江容易微微一笑,他說道:“不知為何,我一見你就覺得熟悉……”
還未等他說完, 周思危就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說:“多謝方劍師為我們修劍,我們還有事,就此告彆。”
話音還沒落下,周思危就拉著江容易走了出去。在即將邁出房間的時候,江容易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方止戈坐在那裡,好像篤定江容易會回頭,就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笑容。此時看來他滿頭白發,麵容稚嫩,一雙眼睛卻莫名的有些熟悉。
江容易來不及多想,就被周思危拉了出去。
隨後江容易的耳邊響起了周思危的聲音,他問:“看什麼?”
江容易看了一眼,周思危嘴唇抿起,像是有些不悅。
“你又在想什麼?”江容易伸出手指戳了戳周思危硬邦邦的胸膛,“喜歡你的人這麼多,還不準我……”
周思危認真地說:“不準。”
江容易一下子想不出該怎麼說下來,接下來的話全都被堵在了口中,過了一會兒他才撇了撇嘴,說:“不準就不準吧,小心眼。”
周思危的嘴角軟化了下來,抬手揉了揉江容易的頭頂,說:“我就是小心眼。”
江容易哼了一聲,主動牽起了周思危的手,說:“我早就知道了,那又有什麼辦法?隻能是你了。”
兩人交談著,從藏鋒閣的小路走了出去。
前方迎麵走來兩個藏鋒閣的弟子,他們二人小聲交談著,聲音落入了江容易的耳中。
其中一個弟子說:“你有沒有覺得,自從上次方師兄受了重傷以後,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另一個人弟子問:“哪裡奇怪了?”
“我在方師兄跟前伺候,雖然說不出哪裡奇怪,但……”那個弟子話說到一半,看到前方走來兩個陌生人,立刻止住了嘴,搖了搖頭說,“算了,不說了。”
江容易與這兩個弟子擦肩而過,走出了藏鋒閣。
這兩個弟子之後所說的話他並沒有聽見,但是聽著他們剛才交談的話,一個疑惑從他的心中產生。
江容易說:“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周思危問:“哪裡不對勁?”
江容易回答:“說不上來……”他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還是先去摘星樓找陳棋占卜滅世者的下落吧。”
摘星樓也是位於中洲之中,名聲倒是比其它門派要大一些。
全因摘星樓的名頭——隻手可摘星辰,雙眼可觀星象。即使是修士,也會畏懼生死,經常會去摘星樓卜上一卦,有人問前程,有人問禍福。
故而摘星樓門口熱鬨極了,排隊的人都排出去一條街。一走到摘星樓的附近,江容易就聽到了亂七八糟的對話聲。
“我上個月來了一次摘星樓占卜,我道侶懷胎百年,詢問什麼時候能夠生產。結果占了一卦喜事降臨,第二天我道侶就生了一個天生靈體。”
“恭喜恭喜——”旁邊的人拱起手道喜,“也給我沾沾喜氣。”
這邊剛落下,那邊就又響了起來。
“不得不說,摘星樓還真是靈。西洲秘境出世,我本要去一探究竟,結果摘星樓給我卜了一卦大凶,我就沒去。然後——西洲秘境十人九死,果然大凶!”
眾人一聽,也七嘴八舌地說起了摘星樓的占卜經曆。
江容易聽了一會兒,摸了摸下巴,說:“怎麼感覺有點不靠譜……”聽起來不像是修真門派,反而是像什麼街頭擺攤糊弄人的。
他這裡話剛說完,不遠處就傳來了爽朗的笑聲。
“可不能這麼說。”陳棋搖著扇子走了過來,“隻是我們摘星樓平易近人,幫助各位仙界修士而已。”
陳棋這一開口,旁邊的修士都看了過來。看起來他這位摘星樓的樓主確實平易近人,這條街上沒有人不認識他的,口中紛紛喊著他的名號。
“樓主!上次你給我占卜得真靈!”
“樓主,能不能幫我占卜一卦,看看我什麼時候能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