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在中洲之內動手。”陳棋這麼說道, “有些不太方便……”
陳棋說完這句話後,站在他對麵的徐清河盯了一會兒,有些遲疑地說出了陳棋的身份:“摘星樓樓主?”
陳棋點了點頭, 他也認出了徐清河,開口說道:“原來是上衍的弟子。”
徐清河的表情變得微妙了起來, 他說:“見過樓主出手的場景……”
那可是天崩地裂、日月無光,眾人皆覺得摘星樓主是一個大規模殺器,不到非常時候, 絕不可以讓他出手。
陳棋摸了摸下巴,遺憾地說:“我已經三百多年沒有出手了。”他看向了周思危,“這樣好了, 你們先將那兩人逼出中洲, 我再來負責抓人。”
眾人三言兩語就定下了抓人的計劃。
“我和周思危去將這兩個人逼出中洲……”江容易說完後,好似想起了什麼,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周思危, 問道, “思危,為什麼你不直接出手, 他們不是你的對手。”
方止戈與葉閻兩人在同輩之間確實已經無人能敵, 但在周思危的麵前……就算兩人聯手, 也不是他的對手。
江容易之前隻是沒想到這一點, 如今想到了,心中就生出了疑惑。
他注視著周思危,問:“有什麼限製嗎?”
周思危直視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毫不遲疑地回答:“是的,此方世界對我有限製,我不能出手太多次,隻能等待麵對滅世者再出手。”
這個解釋半真半假,聽起來毫無破綻。
此方世界確實對周思危有限製,但不是這個方麵的,而是……周思危並不想讓江容易知道他身上真正的限製。若是讓江容易窺見一分,以江容易的聰慧必定能夠猜測出他要做什麼。
周思危現在是打算能拖就拖,不讓江容易提前知道這一切。
因為他在害怕……害怕舍不得這一切。
周思危的心中雖閃過了百般心思,可在外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臉上一點情緒都沒有表現出來。
那邊江容易相信了周思危的說辭,說:“那還是按照我們計劃好的行事,我們先去找他們兩個人。”
“不過……”徐清河提出了疑問,“那我們呢?”
江容易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好修煉天天向上。”他又對著周思危說,“方止戈碰過我的十獄劍,我能感知到他們……”
江容易閉上了眼,放出了神識搜尋。片刻後,他睜開眼睛,指向了一條僻靜的小路,說:“在這裡!”
話音剛剛落下,三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過了一會兒,還留在原地的徐清河才反應過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龍淵君,問道:“他的意思是我們幫不上什麼忙?”
龍淵君攤手道:“好像是這樣的。”
徐清河望了一圈,早已找不到他們三人的身影,他撓了撓頭,說:“我們跟上去看看?”
“你這不是廢話嗎?”龍淵君說完,就伸手拉住了徐清河的手臂,兩道身影朝著那條小路而去。
一陣微風卷過,剛剛還站著幾個人的地方,現在已經空空如也,隻餘下一片從樹枝上飄落的樹葉。
那邊。
江容易三人已經到了那條僻靜的小路上,他們隱去了身上的氣息走到了小路中途,在一個拐角處看見了一個背影。
光看背影可以認出是那個明火門的修二代葉閻,站在他對麵的正是藏鋒閣方止戈,不過——隻有外麵的軀體是,身體裡麵掌控一切的神識,恐怕早已不是他們自己的了。
他們兩個人在交談著,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江容易拉著周思危躲到了陰影處,聽著他們說話的聲音。雖然離得有一些遠,但還是勉強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麼。
“潛龍盛會……”
“本體……”
“他……什麼地方……”
聽著他們的對話,好像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很好。江容易在暗中等待,看他們交談了一陣,終於——方止戈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他問了滅世者現在身處何方。
葉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湊到了方止戈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在……”
但是江容易並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葉閻突然轉過了身,一雙眼睛如鋒利的劍刃,直直刺向了暗影處,話語中包含了絲絲寒意,說:“誰在那裡。”
江容易下意識地側過了頭,他看見身後走來了兩個人。
徐清河和龍淵君並未隱去腳步聲,大大咧咧地走了過來,不過以他們的修為就算收斂氣息,也會被彆人察覺到。
徐清河問:“找到人了嗎?”
江容易沒有時間來回答他的問題——來不及了,那兩個人要走了。他來不及思索,直接從暗影中走了出去,一道白光劃過,直指著離他最近的葉閻。
方止戈離得較遠,他並未選擇幫助葉閻,反而退後了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靜靜地看著江容易,自語道:“原來是你……”
不知為何,方止戈第一眼看見江容易的時候,就覺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覺。這和本體給他的感覺差不多,讓他忍不住靠近這個人,不……不止是靠近,他是想要這具身體,將這具身體占為己有。
方止戈的心中剛冒出這個念頭,就察覺到一道冰冷且包含殺意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方止戈沒有退縮,反而迎著這道目光看了過去,看見了站在那裡的周思危——那個他極為厭惡的人。
方止戈的眉間流轉過一道寒冰,他緩緩地伸出了右手,一張一人高的冰弓落在他的手中。一瞬間,小巷中寒氣四溢,冰冷的氣息鑽入每一個縫隙,一朵在牆角生長著的嫩黃小花,在這股寒意之下失去了生機。
二對二的情況下,兩人並不落於下風。
方止戈的手指按上弓弦所在處,還未拉至圓滿,就看見了拐角處又走出了人來。他沒將徐清河與龍淵君放在眼裡,目光隻在陳棋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這人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實際上是身上氣息絲毫不漏,已至圓滿之境,探不出深淺。不過,以方止戈的眼裡可以看出,這個人在中洲之內是最為頂尖的修士了。
現在……打不過了。
無須多言,葉閻就明白了方止戈的想法,他彎腰躲過了江容易的劍,手掌輕觸地麵,稍微一用力,人就已經出現在了另一個方向。
“走——”
方止戈以口型示意,他鬆開緊繃的弓弦。
咻——
可是射出的並不是鋒利的冰箭,而是由淡淡霧氣形成的弓箭,看起來毫無殺傷力。弓箭落在了地麵上,連在青石板上都未留下痕跡,就消散在了空中,化作了漫天雪霧。
這不是主殺之箭,而是隱蔽之箭。
雪霧隔絕了眾人的視線,趁著這個機會,方止戈正要離開,卻被身後的人抓住了手腕。
葉閻的表情難得嚴肅了起來,他低聲說:“來者不善,我們先離開中洲……”
方止戈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葉閻的提議。
漫天雪霧飄揚之下,方止戈暫時摒棄前嫌,和葉閻一同離開了這條僻靜的小巷。
到了安全的地方,方止戈這才冷著臉甩開了葉閻的手。
葉閻也沒有生氣,而是捏著自己的手指,回味著方止戈身上肌膚的觸感。等到回味夠了後,他笑嘻嘻地說:“你不覺得奇怪嗎?”
方止戈反問:“奇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