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2 / 2)

風起時 夢筱二 10708 字 3個月前

慕靳裴想了想,“放您那兒吧。”

張伯望著前擋玻璃,沉默了片刻,沒有拒絕。

“您什麼時候去紐約看遙遙和月月?”

“等天暖和的。”

可這個冬天貌似格外漫長,一天一天,數著日子在過。

春末初夏,小布丁第二個療程即將結束,她對這個新藥比較敏感,治療效果比預期的要好。

小布丁出院前一天,月月去醫院找她,兩孩子商量著即將開始的春遊,謝昀呈承諾她們了,帶她們去小島,開始她們的漂流記。

不過帶她們去的不是他,他還要忙工作,抽不出那麼多空,張伯帶她們去小島度假。

帶孩子方麵,張伯比他更有經驗。

小布丁捏著月月的臉蛋兒,“我好期待呀,我要跟張伯學生火,做飯,還要種下種子,等秋天的時候收獲。”

“你呢?你想做什麼?”

月月:“我想去找精靈,我想找到她。”

“精靈?”小布丁理解為童話故事裡的小精靈,她畢竟比月月大六歲,已經不再相信有什麼精靈,但月月還小,她就附和著月月,“嗯</,祝你好運,你一定會找到的,到時你去找精靈,我負責給你做飯。”

兩個孩子就這麼愉快決定下來。

就在她們旅遊出發前,季星遙的作品在春拍會上的成交價,再創新高,打破了那幅《假麵》的成交記錄,不過那時他們不知道假麵就是季星遙。

而這幅將兩個名字聯係在一起的《假麵?愛人》,驚豔又震撼,這幅畫裡第一次用了抽象和寫實相互交融的畫法。

咋看,不倫不類。

可因為紮實的功底,色彩的強烈對比,細細看了後,又不覺得哪裡突兀。

季星遙是這麼說的:“星遙和假麵合體,才是一個真實的我。”

這幅畫三米多長。

畫的左邊部分是寫實,色彩鮮豔。

畫的右邊部分是抽象,黑灰白,陰暗的,沉鬱的。

左右兩邊各是一個男人背影,都是慕靳裴。

畫的中間位置還有一個女人,是季星遙自己,她把自己分成了兩部分,一半是有色彩的,一半是灰暗的。

擋住灰暗那半邊臉,她眼裡璀璨,可擋住有色彩的那部分,她眼底是陰冷的、充滿仇恨的。

這幅畫之所以拍出這麼高的價格,還有一部分原因,季星遙把自己的內心和人性最真實的那一麵剖析在了大眾麵前。

一個複雜、矛盾,卻又如此鮮活的她。

慕靳裴看著畫的左邊,那個穿著白襯衫的背影,就是曾經季星遙一直想畫,又一直沒畫,最後再也畫不出來的背影。

參加這次春拍會的藏品愛好者不會知道,那個背影對季星遙來說意味著什麼。那是他第一次去她畫室,站在窗邊看外麵的景。

她說,她想畫他。還取名叫孤獨。

因為那時候她眼裡都是他,所以能感受他的內心。可後來,他們分開了,她對他的愛不知被忘在了何處,隻剩恨。

所以,後來她以假麵的名字畫出來的背影是暗黑的。

假麵是他,愛人也是他。

他也一度以為,她再也畫不出曾經她心裡的那個他。那段時間,他絞儘腦汁帶她體驗不同的心情。

帶她捉迷藏,帶她賽車,帶她在河邊畫畫,他隻想讓她找到曾經她心裡有顏色的他。

愛、恨,都在她心裡,他試著一點一點用色彩填滿她內心因為他而變陰沉的那部分。

總有天,它們

都會成為彩色,就像小布丁喜歡的玫瑰花園,現在一年四季都是美麗的玫瑰色。

月月和小布丁今天中午就要啟程去小島,第二天傍晚時分能到。

天氣晴朗,她們期待著看海上落日。

“星星,你跟我們一起去吧?我們在那流浪。”月月熱情邀請季星遙。

季星遙:“我要去北京。”跟Time合作的聯名款的夏裝出來了,她過去拿幾件回來給月月和小布丁,

還要再陪陪父母。

其實,她原本是打算陪她們去度假,不過張伯說,天氣不錯,他就帶她們在那多住一段時間,島上空氣好,適合小布丁養病,也適合月月寫生。

一周後,她還要到L.T藝術學院入職,抽不出那麼多時間,隻好作罷。

小島比想象中還要美,有木屋,有城堡,有花園。

謝昀呈先安排了安保和護理團隊過去,張伯帶著兩個孩子隨後。

海水,沙灘,小貝殼,頭頂上還有海鷗飛過。

兩個孩子撒了歡兒的在沙灘上奔跑,嬉笑聲,尖叫聲不斷。小布丁體力跟不上,跑了會兒就累得氣喘籲籲,直接躺在沙灘上,甩掉腳上的鞋子。

月月也學著小布丁那樣,蹬掉鞋,躺在柔軟的沙子上,看一大片一大片環繞在山尖的雲朵。

幾百米外,張伯正開墾荒地,他來時帶來不少種子。

小布丁歇夠了,坐起來,兩手扒拉沙子把月月的小腳埋起來,“你不是要找你的小精靈,還找嗎?我去給你準備晚餐。”

月月:“找呀,我剛剛在想,要怎麼找。”

小布丁撓撓她的額頭,“好運。”

她起身,去找張伯,她想種下種子,希望秋天的時候,她依舊是健康的,可以來這裡收獲。

月月也爬起來,她沿著海岸線,迎著落日走,她兩手攏在唇邊,邊走邊對著大海喊:“小精靈,你好呀,我叫月月,我是你爸爸慕靳裴的好朋友,他一直在找你,你聽得見嗎?”

“他想你了!”

“小精靈!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快快長大,早點飛到你爸爸媽媽身邊哦。”

“小精靈,你聽得見嗎?”

小小的聲音,被海浪聲吞沒。

月月的聲音也一直在重複,回蕩。

北京,此時是午後。

慕靳裴突然從夢裡驚醒,剛才他打了個盹,夢裡他聽到女兒在喊他。

他跟季星遙中午到了北京,從機場直接回畫室,季星遙剛才在畫那些盆栽,他坐在沙發上眯了會兒。

可畫架前,沒人。

他轉身,季星遙在沙發的另一頭睡著了。

季星遙也做了個夢,五彩的沙灘,月月跑著,笑著,向她奔來,大聲喊她媽媽。

慕靳裴從口袋裡拿出那塊女士表,耗時半年,科裡終於打撈出了這對情侶表,又花了一個多月修好。

他起身坐到季星遙旁邊,輕輕拿過她手腕。

季星遙還是醒了,睜

眼,她手腕涼涼的,那塊她扔河裡的表又回來了。她抬頭看慕靳裴。

慕靳裴呼吸不由收緊,怕她拿下來不願帶。

季星遙什麼都沒說,抬手,環住他的腰,靠在他肩頭,眯眼接著睡。

慕靳裴渾身一顫,然後用力把她抱懷裡。

初夏的風卷著紗簾,揚起,落下,反反複複。

窗外,今天北京的天跟小島的海水一樣,幽藍幽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