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 我兄弟的病怎麼樣了?”
在疫村,孔武來到村口設著的藥亭內,向坐在裡麵的慈眉善目的一位老者問道,老者撚著胡須, “陳兄弟的病並不嚴重,經過老夫的幾日調理,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以後不必再吃藥了, 但還是需要多多飲水,這樣有利於他的病情。”
“我知道了劉大夫, 本來我兄弟的意思也是感覺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吃藥了,把藥材留給更有需要的病人。”孔武笑著撓撓頭, 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
劉大夫點點頭,“孔兄弟和陳兄弟真的是有善心,這哥村子全都是疫情的病人,要是彆人早就不管了, 你們還肯來這裡幫忙。”
“劉大夫你千萬不要這麼說,我和陳爽就是因為家鄉鬨疫情才跑出來的, 如果這裡沒有你們天理教的人我們也是不會留下來幫忙的, 說到底還是你們好心,我們不過就是幫幫忙而已。”孔武說的是實話,如果不是因為這裡有天理教的人, 就算是給他銀子他也不會留下來的, 他也是從疫區出來的人, 怎麼可能逃出狼口又進虎穴呢。
雖然陳爽也感染了一點疫情,可在劉大夫的治療之下,吃了三天的藥就能夠下床了,如果天理教早點出現就好了,這樣他們那個村子就不會隻有他們兩個逃出來了。
“你們能有這份善心已經很難得了,官府的人都快要放棄這個村子了,更彆說是過路的人了。”劉大夫更加滿意的笑笑,“上天是一定不會虧待好心人的,你和陳兄弟一定會好人有好報的。”
孔武被誇的有些不知所措,也隻能笑笑說道,“那就多謝劉大夫你的吉言了,對了,我剛剛來的時候,看見王大娘他們家的門給關上了,是不是他們家已經快要好了?”
“對,關上門,便代表病情已經好了,可以像以前一樣生活了。”
孔武看著慈眉善目的劉大夫,還有周圍正在分發藥材的藥童,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劉大夫笑笑,“孔兄弟有什麼事情需要 劉某做的儘管開口,我們都以兄弟相稱了,不需要這麼客氣。”
“其實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兒,我就是想要問問劉大夫你,加入天理教都需要具備什麼樣的條件啊?我看著你們這些人,我真的也好像要加入天理教啊。”
劉大夫聽了哈哈一笑,“孔兄弟應該聽說過,天理教無門無派,隻是應天下理法而生,正所謂理法,理在法前麵,隻要講道理,就是我們天理教的人,無需要什麼其他的條件,同樣的,隻要你做了壞事兒或者不講理了,那便不是我們天理教的人了。”
“所以也不擔心有人頂著天理教的名聲做壞事兒了對不對?”
“對對,孔兄弟能夠舉一反三實乃可造之才。”劉大夫很滿意的點點頭。
正因為想要進來很容易,想要出去也很容易,隻要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條件,那便是誰都可以稱為天理教的人,隻要一個人做了不好的事情,那他便以前是天理教的人,被發現的時候也不是了。
桃蜜當初這麼決定,便是不讓任何人抓到可乘之機,要知道一個人為了利益,可是什麼都做的出來,在原著當中,皇後不就是趁著天理教的人入宮,讓太監冒充天理教的人對後宮的嬪妃大肆殺|戮。
她防的就是有人用這招來給天理教招黑。
至於人太多太雜不好管理這個問題,隻要是不聽從於大道理,那便不是天理教的人了,自然也就不需要管理了。6
孫清華已經被皇上削去了官職,閒賦在家,對於天理教的事情也聽說過了,他之前雖然隻是一個禦醫,可在宮中做事兒,就一個小宮女都懂的看利益好壞,更彆說是孫清華了。
他能夠猜出來,現在朝廷肯定是非常忌憚這個天理教的,可是他還是加入了進去,為的便是行醫者本分,那些有病情的地方,需要的正是醫者,他身為醫者,做不到看見不管。
於是當孫白揚回到家中祭拜母親的時候,這才發現已經人去樓空了,不止孫清華不見了,就連他的妻子陸皓雪都已經不見了,甚至是家裡麵的下人奴仆都走了,隻留下一個老管家看著庭院,將一封孫清華親自寫的信交給他。
“少爺,你也不要怨恨老爺不和你說一聲,每次老爺想要和你說些什麼,你都不願意聽,此次老爺找到了自己願意做的事情,你應該為他高興才對啊,你放心,有少奶奶和那些下人陪在老爺身邊,他一定不會有事兒的。”
一個人跪在祠堂裡麵,看著上麵列祖列宗還有他娘的排位,突然間有些不知道心中這是什麼感覺了?
明明之前他都是想要他爹離開的,不想要他娘每年忌日的時候看著他爹的那張臉難受,今年突然就看不見了,他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這麼多年了,每天都是睡在嫣紅閣,為的就是逃避家裡麵,現在家裡麵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一個老管家了,他本來應該高興的才對啊。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有半個月了,老爺本來是說要給等到夫人的忌日之後再走的,可是南邊突然傳來消息說有突發疫情了,老爺害怕大夫不夠用,便和少奶奶連夜走了。”
聽著老管家的話,還有手中這封沒有來得及打開的信,“管家你先去休息吧,我想要一個人在這裡多待一會兒。”
“那少爺你也彆坐的太晚了,你房間我已經給你鋪好床鋪了,早點兒休息。”
孫白揚點點頭,老管家退下,將信拆開,熟悉的字跡展現在眼前。
將信瀏覽了一遍,將紙張握進手中。
為什麼要走?
十年前,他娘躺在病床前,等著他來醫治,可是他卻因為宮中的那些尊貴的人,讓他娘病死。
現在,他娘的忌日,他還是因為那些病人,不能來參加他娘的忌日。
他也是醫者,也許他應該理解,畢竟在醫者的世界,沒有比病人更重要的存在,可是作為一個兒子,他沒有辦法看著他娘這樣被他爹辜負。
從小,孫白揚心中便有著一股子的恨,因為這恨,他才活了這麼大,他想要告訴他爹,就算是在宮中伺候那些人,家裡麵也一定都能照顧好。
他沒有能夠兩者堅固好,是他沒本事。
可是他失敗了,皓雪是個好姑娘,可惜他辜負了,首先家庭,他便沒有照顧好,還有宮中的事情,他現在在太醫院,並不受到重視。
家庭,事業,他都失敗了,他還有什麼資格說他爹?
孫白揚現在非常的矛盾,陷入了自我矛盾當中去。
也不知道孫白揚是怎麼想的,竟然向皇上請旨,說想到了一種能夠醫治好福貴人的藥方,請旨到圓明園給福貴人重新把脈診斷。
之前在圓明園的時候,皇上對福貴人便重新有了印象,但是礙於禦醫一直說她病情未好不能侍寢,現在孫白揚說有方法,皇上自然是讓他去了,正好宮中各人請平安脈也不是他。
桃蜜是沒想到孫白揚居然這麼大膽,竟然敢公然請旨來圓明園,難道就不怕被發現嗎?
哦對了,這次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讓孫白揚給福雅治好了病再回去,皇上同意的,就算是被發現了,是皇上主動給自己扣綠帽子,和她可沒關係。
那她要不要做些什麼來讓事情更加有趣一些?
反正現在也無事,給自己找點兒樂子怎麼樣?
“我發現你這個人雙標的厲害,他們弄出事兒來就是給你找麻煩,你讓他們弄出事兒來就是給你自己找樂子。”
“你是第一天知道了嗎?”對於蜜蜜時常來一句吐槽的話,桃蜜表示她已經習慣了,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微臣參加貴妃娘娘,不知貴妃娘娘傳喚微臣前來有何要事?”
桃蜜揮揮手,屋內的侍女除了一個寶蟬全都下去了,“貴妃娘娘這是何意?”
“何意?”桃蜜冷笑了一聲,“本宮聽說孫大人在給福貴人診病的時候,屋內可都是沒有侍女的,怎麼到了本宮這裡,便問是何意?這屋裡可還有一個寶蟬和三阿哥在呢?怎麼就這麼問本宮了呢?”
“貴妃娘娘容稟,微臣和福貴人絕對沒有苟且之事,微臣在給福貴人診病之時都是開著門窗,屋內雖然沒有侍女在,那也是因為福貴人位分低,身邊隻有一個侍女但還不儘心所致。”
“這麼說,倒是這丫鬟見風轉舵見福貴人不得寵,便不儘心儘力了?”
“宮中風向,向來都是如此,貴妃娘娘應該最清楚不過的了。”
“大膽,孫大人這是在質疑娘娘的治理能力了?”寶蟬大喝一聲到。
“微臣不過是有什麼說什麼,絕對沒有寶蟬姑娘所說的意思。”孫白揚依舊是站在哪裡,倒是有一股子不屈不撓的精神,和之前好像有點兒不一樣了。
她雖然沒有和孫白揚接觸過,可也知道他不是耿直不知變通的人,不然也不會答應原主用艾草為她的胎兒歸位了。
那他現在算是什麼意思?
什麼都不怕了?
“好啊孫白揚,那你便說與本宮聽聽福貴人的病情如何了。”桃蜜逗弄著搖籃當中的三阿哥漫不經心的說道。
孫白揚看著桃蜜的這幅模樣,隨即低下頭,他有些拿不住桃蜜到底知不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了,“回稟貴妃娘娘,福貴人的病症在為醫者看來不過是邪風入體難以去除罷了,卡在喇嘛大師的口中,那便成了福貴人不適合宮中的生活,就看娘娘相信哪一種解釋了。”
當初徐萬田讓福雅來圓明園,所選的理由便是喇嘛大師的說辭,什麼不適合宮中生活,什麼邪風入體,她一個都不信。
“孫大人是個明白人,那本宮便不和你打啞謎了,當初徐萬田是用什麼理由讓福貴人跟著本宮來圓明園的本宮清楚,相信孫大人也清楚。”桃蜜的話讓孫白揚驚訝非常,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前麵那個未施粉黛依舊麵容精致的女人。
可看著她又好像是一切淡然的模樣,讓他感覺好像她知道一切,那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明明是一樣的麵容,卻和在宮中給人的感覺一點兒都不一樣,如果說在宮中是一隻鬥誌昂然的鬥雞,那她現在便是傲視群雄的雄雞。
以前是無所畏懼,現在是沒什麼好怕的。
看似一樣,卻有著很大的不同。
“本宮之前告誡過福貴人,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貓膩,都不要扯到明麵上來,你有本事就將她弄出宮去,本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一旦扯到明麵上來,那一切都會很麻煩,而本宮現在,最討厭的便是麻煩了。”
“娘娘,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宮中所有女人,不管的不得寵,不都是猶如仇人一般的存在嗎?為什麼現在桃蜜會這麼想,還是她在後麵有什麼後手不成?
“那時候福貴人也答應本宮了,你也回宮了,本宮以為你們不會再有什麼瓜葛了。”說道這裡桃蜜突然一笑,“沒想到,你們現在竟然又聯係上了,真的是本宮看走了眼,你們竟然有如此大的膽量,可有想過被發現的後果?”
“娘娘誤會了,微臣和福貴人真的是清清白白的 ,絕對沒有娘娘所想的苟且之事,還望娘娘明鑒。”
“嗬嗬,同樣的話,福貴人也曾經同本宮說過一遍,本宮相信了,現在你說,本宮倒是有些不相信了。”
桃蜜說了這麼多,孫白揚一開始以為他已經掌握了桃蜜的心理,對於她的想法他全部都知道,可是隨著桃蜜話說的越來越多,他越來越搞不懂桃蜜在想什麼了?
他到底是要像皇上告發?還是要決定不麻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剛開始的時候他以為前者的可能性大,後來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雖然不可能那麼簡單的實現,可萬一動了惻隱之心了呢?
可是現在,他感覺好像哪一種都不是,她到底是想要乾什麼?
本來他以為他這時候應該是無所畏懼的了,可以直接去問個明白,可是現在他突然問不出口了,如果得到的答案是前者,那福貴人就有危險了,他一個人無所畏懼生死,但是福貴人是無辜的,她不能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