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道？
什麼是正？什麼是邪？
站在正義的角度上來看, 和它相對的便是邪, 可如果站在邪的角度上來看，是不是正也是邪？
所謂正邪之分, 根本就沒有一個明確的定義。
在這個世界上, 最複雜的生物就是人了, 人之所以稱之為人, 是因為他們是複雜的，無論身體的構造還是思想，都是複雜的。
而正邪之分, 也是隨著大多數人的想法兒固定的, 而不是由什麼神仙留下來的殘念而判斷的。
縱使他有能力, 他隨便便能夠殺死一個不聽他管教的人，可是他終究已經不是神了, 神仙已經過去了，他們隕落了, 他們的殘念也不應該繼續為非作歹。
天道在麵對桃蜜指責，所做出來的回應就隻是更加大的天雷，更大, 更加的頻繁，桃蜜也不甘示弱, 再一次的飛入了雲端之上，在地上的眾人看不見了她的身影。
烏雲還是那些烏雲，桃蜜在進去之後依舊閉上了眼睛，憑著她的感覺去尋找
“師姐, 在你的左手邊，我看見了一隻眼睛，一隻金黃|色的眼睛，看上去好厲害的樣子，在那眼睛附近有很多的雷，不過對很小。”一道女聲在桃蜜耳邊響起。
桃蜜轉過去，猝不及防的攻了過去，那眼睛顯然也沒想到桃蜜會突然的攻擊，躲閃不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隨即桃蜜耳邊又有那道女聲傳來，“師姐，我看見那眼睛已經半眯起來了，而且四周的雷已經少了很多了，他現在隻是往左邊移動了一點點兒，你再攻擊一下，一定能夠把她給打敗的。”
然而桃蜜卻沒有選擇在此攻擊，那隻金色的眼睛，應該就是天道的眼睛，可那也隻是一隻，誰知道他到底是有多少隻眼睛在看著這芸芸眾生呢，她攻擊了一下，接下來他一定以及有了防備。
見桃蜜沒有動靜，龍妍也不著急，她知道師姐一定會贏的，一切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她是明心派掌門的小女兒，雖然現在年紀不大，可她也是深諳明心派的獨家秘笈，明心派，顧名思義就是明心，能夠看透人類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比如此時，她的眼睛能夠穿透重重烏雲，幫助桃蜜去隻天道的真身所在。
這還是最普通的術法呢，隻要修煉到最高級了，她能夠輕而易舉的就知道任何人，包括修仙者心裡麵的想法，可是隻可惜，她現在還沒有那麼高的修為，不過她爹說過，她有朝一日一定會練成明心派的至高心法的。
她現在用一縷神識附身在桃蜜的身上，就算是桃蜜有什麼問題，她也不會有問題的，所以十分的安全。
桃蜜繼續穿梭在烏雲當中，也說不上難受，烏雲也隻是一些水蒸氣而已，她現在出了濕漉漉的感覺，並沒有任何的不適感。
隻是雷聲還在繼續，轟隆隆轟隆隆的，十分的攝人。
桃蜜現在此時就在烏雲當中，那些雷也沒有劈在地上，以至於在地上來看，看見的便是一道道閃電，還有雷聲。
可縱使如此，依舊十分的嚇人了。
桃夭走到息麵前，“如果她就這麼的離開了我們，那我們怎麼辦？”
“用餘下的生命，毀滅天道。”
息的聲音擲地有聲，在場的在眾人都聽得到，蜜蜜身體不由的一顫，向天上看去，隻見烏雲竟然有了慢慢散去的意思。
天空當中有了絲絲光亮照射進來。
而桃蜜的生硬，已然看不見了。
息和桃夭不由分說的直接飛了過去，蜜蜜剛想要跟過去，卻見桃夭和息兩個人被一道光束彈了回來，桃夭被種種的摔在了地上，而洗踉蹌了兩步，並沒有倒下去。
蜜蜜試探性的飛過去，飛到一半的時候停了下來，用手去觸碰，神奇的是他竟然碰到了東西，並不是什麼感覺都沒有的空氣。
那是一道光膜，他的手摸上去，很有彈|性，但過不去是無疑的了。
在他的身邊，有桃夭射過來的一柄劍，但依舊是被彈回來了，可桃夭也不是做了無用功，她的劍還是把那張光膜刺破了一個小口，隻見一道紅光出來了。
所有人看過去，他們本來以為那是桃蜜，可是萬萬沒想到，那到紅光竟然到了龍妍的身體裡麵。
蜜蜜看出來了，那是剛剛他對著說話但是不回答他的人，難道她剛剛是和桃蜜在一起嗎？
龍妍在那一縷意識回來之後，一個踉蹌差點兒倒地，眾人圍過來，龍妍有那麼一瞬間的迷茫，隨即反應過來，在麵對眾人目光的時候，連忙說道：“師姐，桃蜜師姐她被帶走了。”
“帶去哪兒了？”桃夭急忙問道。
“我也不知道，隻知道突然間好多隻眼睛看過來，桃蜜師姐躲閃不及，被那些眼睛四周的雷電而劈到了，我也不知道她被帶去哪兒了。”龍妍急忙說道，她也沒想到突然之間就會出現那麼多隻的眼睛，她想要提醒桃蜜，可是師姐卻依舊無處可去了。
“你是明心派的人？”息突然問道，龍妍點點頭，隨即反應過來息可能誤會她了，連忙擺手解釋道：“我是去幫師姐的，我不是壞人，你們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壞人。”
“看你這模樣也不像是能夠做出來壞事的人。”息說完便再次向前飛了過去，他的妹妹，可不是誰想要帶走就能夠帶走的。
當年他和天道交手的時候，他也曾經看見過幾隻金色的眼睛，他知道那是天道的眼睛，他就是用那些眼睛來監控著整個世界的，同時那些眼睛也是他的武器。
他在奮起反抗的時候，曾經捏碎過一隻眼睛，他感覺到那一刻，天道所散發出來的雷弱了很多，可見他的那些眼睛是相輔相成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來到魔窟的藏書閣裡麵，早在桃蜜去曆練開始，他就已經想到了如果有一天桃蜜和天道對立了要如何，籌謀了這麼多年，他現在總算到了可以用的地方了。
他和桃夭說他要毀滅天道，不止是說說而已的。
哪怕是魚死網破，他也要做。
在書櫃上拿下一本書，“你在找什麼？你有辦法去救桃蜜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知道那家夥把桃蜜給帶到哪兒去了是不是？”
蜜蜜略微有些聒噪的聲音了從旁邊響起，息也不回答他，隻說“你趕緊幫我找一本書，找到了那書，也許我們就能知道桃蜜在哪兒了。”
息說的是也許，可蜜蜜感覺他一定能夠知道，也鑽到書櫃裡麵開始找書，隻是這裡的書太多了，他一時間也找不到。
天地出分之時，盤古將開天斧化作不周山，用來支撐著天和地，後來，不周山因為很多的原因而倒塌過，但好在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
不周山雖然倒了，可那裡，依舊是一個集天地寶氣的地方，在人間，那是靈氣最充沛的地方了，就是修仙者在還沒有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都不敢靠近，就是害怕一不小心就被波及到了。
桃蜜就坐在山腳下，閉著眼睛什麼都不去看，她能夠感受到周圍縈繞著的雷電，但那些雷電也不過就是圍繞著她而已，並沒有一點兒想要攻擊她的想法。
“你應該知道，你即使現在就殺了我，你也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能夠讓眾人信服的天道了，你今日的所作所為，世人都看在眼裡，你已經沒有了可以讓人信服的地方了。”
“你的主人是跟著人類的信念而出生的，人的信念不在了，他們有了自己的修仙之道，不在依賴他們了，所以他們消失了，而你，不過是他們留下來的一縷殘念，你不過是不甘罷了，你不甘心就這麼的離開了，可你明明知道你已經到了不離開不行的地步了，為什麼還要一起玉石俱焚呢？”
圍繞在她身邊的雷電依舊在圍繞在她的周圍，隻是那略微快了一些的速度，說明了天道已經被她給惹怒了。
桃蜜繼續開口說道：“你今日即使是殺了我，也不過是倉惶敗落，今後不會再有人信任你了，也不會再有人把你奉若神明，因為你根本就不是完美無缺的，這是你我都已經心知肚明的事情了吧，那你為什麼還一味的執迷不悟呢？”
與其說執迷不悟，不如說他還是不甘的，本來就是那些神仙所留下來的殘念，目的就是為了繼續統治著這個世界，可是現在呢，他已經失敗了，修仙者的興起，注定了他的消亡。
“如果你想要殺了我，你現在就動手吧，這次我不反抗，此處也無人，你大可以用你全部的力氣殺了我，你比誰都知道這個世界是物競天擇的，你此時殺了我，在殺了那些開口喊不公的人，你就還是那個說一不二的天道，還說這個世界的統治者，你依舊可以保證你高高在上的地位，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我不過是滄海中的一粒粟，死去對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改變，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說著桃蜜直接後仰，躺在了草地上，綠草青青，鼻尖是雨後青草的味道，給人一種寧靜自然的感覺，如果她在這裡死去，應該也是一個不錯的事情吧。
天空電閃雷鳴，烏雲壓城，感覺馬上就要下雨了，可是卻遲遲沒有任何的雨點兒掉下來，而那些天雷，也沒有打到桃蜜的身上，而是打在了她周圍的樹木上，草地上，甚至是因為天氣突然的變化而四處亂跑的野兔上，可就是沒有一道是打在桃蜜身上的。
蜜蜜和息到的時候，剛到附近，還沒有走進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道道天雷落下，不時還有屢屢黑煙冒出來。
蜜蜜心中一驚剛要過去，翅膀便被息給拽住了，“不要過去。”
“為什麼？你沒看見那天雷嗎？桃蜜肯定在哪兒啊。”
“總之讓你不要過去你就不要過去，你也知道那是天雷啊，就你這麼小，被天雷劈一下那可就是連小翅膀都能給你烤糊了，你想要變成被人口中的野餐就儘管過去。”息鬆開蜜蜜的翅膀抱著胸說道。
蜜蜜也有些焦急了，“可是也不能因為這個就不去救她啊，你沒看見那都已經冒煙兒了啊，萬一是桃蜜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辦？”
“你都跟了她那麼久了，就沒有一個心裡感應還是什麼的？她如果真的死了你會不知道？”
蜜蜜一愣，突然間覺得息說的好像還挺有道理的，如果桃蜜真的死了，他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她的隨身空間是和她心靈相通的，而他大多數的時間都在空間裡麵呆著，空間裡麵早就已經有了他的氣息了，如果桃蜜死了，隨之她的空間也將小時，那他一定會有感覺的。
更何況他早就已經看出來息和桃夭在乎桃蜜的程度了，在他們來這裡之前，特意把桃夭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息和他說是為了能夠讓桃夭分散注意力，不會太擔心桃蜜而讓讚成精神緊張。
如果桃蜜真的要有什麼問題了，那不用他說，息一定已經衝過去了，可是此時他卻一副泰山崩於前不顯於色的模樣，這麼說來桃蜜沒危險？
可那是天道啊？
天之大道，他要對付的人，桃蜜還能夠活下來嗎？
事實上情況並不如蜜蜜所想的那樣緊張，隻是桃蜜和剛剛一樣，一言不發的躺在草地上，逼著眼睛等著天雷劈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那些天雷一道道落下來，沒有一道是落在她身上的。
可同時那些雷也不停歇，一道道的劈下來，一刻不停。
與此同時，在靈虛山上，桃夭並沒有按照息的囑咐去了另一個地方，而是回到了靈虛山，她知道息是誑她的，她不想要浪費時間，她也不是笨蛋，自然能夠知道息是騙她的，既然桃蜜一時三刻沒有危險，那她也要處理一些事情了。
當初她謊稱靈虛山敗了，帶著桃蜜去人間生活，其實是去了另一個小世界，在那個世界裡麵，她們見識到了科技的繁榮昌盛。
而那個世界，最開始是師父給她建造的，也是師父送他們去的，她知道她們所經曆的一切師父一定都看在眼裡，他也一定知道了‘未來’是什麼模樣的。
“沒錯，我知道，我知道未來是什麼模樣的。”在麵對桃夭問題的時候，莫亭也不反駁，“我知道，在未來，我們修仙者會被科技所代替，在未來，人們不用修仙，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就能夠飛上天去，就好像當初神仙被修仙者取代是一樣的。”
“師父，這次天道的到來，你也是樂見其成的吧，因為你知道，如果有一天科技繁榮了，我們這些人，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對吧，而天道也一定會針對我們。”
“沒錯，我樂見其成。”莫亭看著桃夭，“我想，當初神仙隕落的時候，也是不甘心的吧，修仙者通過修煉，能夠成為神仙，能夠扭轉乾坤，可那些科技，他們能做到嗎？也許有一天能吧。”
桃夭知道莫亭隻是是矛盾的，作為一派的掌門，他身上肩負著責任，不止止是天下蒼生這個責任，還有把修仙門派發揚光大的責任。
因為這個，他不想要修仙門派和那些神仙一樣隕落，可同時他也知道，這世間的事情，就如同那水一樣，隻能往下流，一切隻能順其自然。
這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知道了結果，卻依無可奈何。
“終究是我的修為不高，一個時代的結束，同時也是另一個時代的開始，天下之事皆是如此，朝代更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道理我懂，可終究做不到。”
說著莫亭閉上了眼睛，他知道桃夭在這時候來找他是為了什麼，他縱使已經修行了千年，也依舊是一個俗人。
“從今日起，你和桃蜜皆不是莫亭的弟子，這靈虛山，也要換一個主人了。”千年來，他教授他們技藝，卻沒有教授他們如何能夠鍛煉自己的心境。
以至於已經千年了，卻依舊沒有一個能夠和天道抗衡的人出現。
他所說的這種抗衡不是指武力上的抗衡，而是能夠讓天道自慚形穢的那種抗衡。
他知道桃夭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和桃蜜一起離開這靈虛山，其實早在之前的時候，桃蜜剛剛去曆練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桃夭她們有一天會離開的。
就如同息之前說過的，他們兄妹三人的學業裡麵，都流淌著相同的血液，他們都不是那種能夠潛心修煉之人。
他們三個人的資質可以說都是不錯的，桃蜜和桃夭跟著他修煉了這麼多年，相信以後出去了，也不會墜入魔道，而且有了他們在身邊，息也能夠收斂他的氣焰，魔界也會隨之低調一些。
桃夭走出大殿，剛剛走到山門口，便看見淩英持劍站在那裡，不由得有些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長舒了口氣走過去，揚起一個笑容說道：“我要走了，以後……可能也不會在見麵了，多謝師兄這些年對我的照顧。”
“你叫我師兄？”
桃夭點點頭，她和桃蜜雖然是莫亭所收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女弟子，但按照排名來說的話，淩英確實是在她們前麵拜師的，她也應該叫師兄，隻是她已經好久都沒有交過他‘師兄’了。
“你走了，不會回來了，是吧。”淩英很是肯定的說道，桃夭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應該不會回來了。”
淩英眉頭皺起，他知道桃蜜對桃夭來說的重要性，也知道這些年桃夭對於親人的渴望，但他們之間的感情就那麼容易舍棄嗎？
“師兄，無論如何，我都祝你幸福。”桃夭說完便想要越過淩英直接離開，可是淩英卻拽住了她的手臂，看著她嘴角依舊帶著笑容的麵龐，“你走了，我還怎麼得到幸福？”
隻這一句話，便讓桃夭丟盔卸甲，麵龐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了，一滴眼淚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
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是一句兩句話能夠說明白的，可淩英的這句話，卻深深的觸動了桃夭心裡麵那最柔|軟的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