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旁邊還有蔣珂助攻,兩人聊了一會兒彼此印象不錯,趕在樂隊登台前交換了聯係方式。
表演開始前,蔣珂特意向大家介紹江決。
男人懶洋洋地站在台上,低頭來了段SOLO,貝斯低沉的樂聲混合著女孩子們的尖叫,直接把酒吧當晚的氣氛炸開了。
林晚坐在吧台跟著喊了幾嗓子,然後就邊喝水邊聽蔣珂唱歌。
她今天出門前把發尾燙成小卷,漆黑的頭發海藻般散開來,配上黑色的吊帶小短裙,襯得細膩的皮膚在昏暗光線中也雪白雪白的。
兩首歌不到的時間,就接連有幾個男人來跟她搭訕。
林晚一一回絕,等蔣珂他們表演結束了,就跟酒保要了張便簽,溜過去找她說:“寶貝唱得真棒,快給我簽名,等你紅了它就是我的不動產。”
蔣珂嘻嘻哈哈地拿唇釉給她簽了:“讓江決也給你簽?”
林晚莫名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遞了過去。
江決似笑非笑地掃她一眼,接過便簽寫下一個字跡潦草的鬼畫符。筆鋒毫無章法可言,好幾筆都竄出去一截,跟蔣珂的名字混淆在一起。
蔣珂一看,不高興了:“你簽遠點啊,占我位置乾嘛。不行不行,林晚你再找張紙來,我重新給你簽。”
“不要緊,這算是限量版,”林晚把便簽塞進包裡,笑著說,“等於兩套聯排彆墅,賺大了。”
樂隊鼓手湊過來,提議大家一起去吃夜宵。
林晚想了想說:“我明天還有點事,就先不去了。”
“好吧,下次再來玩哦。”蔣珂扭過頭,問江決,“你呢?”
江決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拖長音調:“我啊,要送她回家。”
兩人在樓下攔了一輛出租車。
離開充斥著音浪與酒精的環境,初次見麵的生疏感便突顯了出來。
靜了一陣,江決問:“你和蔣珂怎麼認識的?”
林晚把傅記海鮮店的經過簡短說了一遍:“我覺得她很可愛,一來二去的就做朋友了。”
江決卻關注起另一件事:“她今兒跟我說,有個姐妹前幾天剛跟曖昧對象斷了,海鮮店的帥哥就是你的曖昧對象吧。”
“是啊。”
江決勾起唇角,冷嘲道:“可以啊她,出去吃飯還跟人搭訕呢。怎麼著,後來你曖昧對象搭理她沒?”
兄弟,你今晚生吃檸檬了嗎?
“好了,你也彆酸了。”林晚從包裡拿出那張便簽,抬手遞過去,“拿去吧,暗戳戳把名字簽在人家旁邊,也沒考慮下我的感受,這是什麼‘我暗戀你你還給我介紹女朋友’的悲情戲啊。”
“……”
江決酷哥的麵具崩不住了。
林晚笑了起來:“真的你拿著吧,萬一將來哪天你們談戀愛了,這還是一段美好回憶呢。”
“美好個鬼。”江決嗤笑一聲,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接了過來。
話題說開之後,車內的氣氛變得活躍起來。
原來江決和蔣珂是在一次音樂節認識的,不過兩人各自都有自己的樂隊,加過微信後就沒怎麼聯係。
直到江決的樂隊今年換排練場地,才跟蔣珂從此熟悉起來。
蔣珂這姑娘古靈精怪的,模樣也漂亮,一來二去,江決就對她動心了。
然而蔣珂本人對此毫無察覺,天天喊著想談戀愛,都沒注意到身邊還有個高品質的帥哥在看她。
這個月中旬,江決之前的樂隊解散了,蔣珂這邊的貝斯手恰好金盆洗手,招貝斯手的消息一發出去,江決就打算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
誰知月亮還沒撈到,蔣珂就先把林晚塞了過來。
“談戀愛真不容易。”
聽完之後,林晚由衷地感歎道。
江決酷酷地比了個手勢:“祝福我倆早日旗開得勝。”
林晚心想算了吧,還談什麼旗開得勝呢,她和周衍川幾乎都算偃旗息鼓了。
出租車開到雲峰府大門外停下,林晚跟江決道過晚安,等車子開出去後,才轉身往小區大門走去。
剛往前邁出沒幾步,林晚腳步突然一停。
大門外一棵行道樹下,一個十三四歲的男生拿著手機,手機電筒打開,由下往上在樹蔭間晃來晃去,似乎正在尋找什麼。
林晚借著路燈的光,看清他另一隻手裡,握緊了一隻彈弓。
數月前受傷的小鴉鵑猛然闖入她的腦海,她記得很清楚,小鴉鵑的翅膀就是被彈弓打骨折的。
眼看男生把手機揣回兜,拉緊彈弓做出危險的動作,她來不及細想,直接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怒斥道:“你做什麼!”
“操!”
男生被她嚇了一大跳,手一抖,繃緊的橡皮筋反彈回他手背上,瞄準的子彈不知射去了哪兒,隻聽見樹杈間向起翅膀拍動的聲響,緊接著便有一隻麻雀慌張地飛向天空。
還真是在打鳥。
“你他媽誰啊?”
男生甩著被橡皮筋彈疼的手,看清林晚的長相與打扮後愣了一下,但隨即就因為被漂亮姐姐訓斥的屈辱感,燃起了更大的怒火。
他罵了句臟話,抬手把她往後一推,“我打麻雀關你屁事!”
林晚踉蹌幾步,勉強站穩後皺緊了眉。考慮到對方還是學生,她克製住怒意,儘量用平靜的口吻問:“你知道那是保護動物嗎?”
男生像聽見什麼笑話一般:“神經病,麻雀到處都有,算哪門子的保護動物?再說了,打鳥怎麼了,我從搬來這裡就打過好多隻,有本事你報警抓我啊。”
“你站在這裡彆走。”
林晚懶得跟他囉嗦,直接拿出手機開始報警。
男生怔了怔,大概沒料到她真的會找警察來,一時間感覺荒唐又害怕。
荒唐的是,他不認為打鳥是值得報警的大事。
害怕的是,倘若鬨進派出所被父母知道了,回家說不定會挨罵。
情急之下,他直接扔掉彈弓,揮舞雙手往林晚撲了過去。
十三四歲的男生力氣可不小,幾乎就在他撲過來的那一刻,林晚感覺就像被巨石重重地撞了一下,高跟鞋猛的一歪,整個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男生搶走她的手機,慌亂掛斷已經接通的電話,又嫌不解氣想往她身上再踹一腳。
伸出去的腳還沒碰到林晚,衣領就被人從後麵拽住往後一扯。
林晚抬起頭,看見江決一邊攔住男生,一邊不解地看著她:“車才剛掉頭,你就跟人打起來了?”
話音剛落,門崗的保安也發現異常,急急忙忙趕過來扶起了林晚。
林晚揉了揉倒地時擦傷的手掌:“報警。”
派出所的民警很快趕到,了解過情況後,決定把包括江決在內的三個人一塊兒領回去。
林晚出生以來,第一次坐上警車。
她有些不自在地理了下衣服,透過車窗看見一輛眼熟的邁巴赫停在路邊,隔得太遠,看不清車內那人的表情。
剛才兵荒馬亂沒太注意,估計是民警趕到後才開過來停在那裡的。
林晚扭過頭,提醒自己不要在意。
到了派出所後,有保安的證詞作證,事實真相很快查清。
保安把全程都看在眼裡,林晚從始至終沒出過手,江決也隻動了人家的衣領,勉強還能算是見義勇為。
可打人的男生是未成年,雖說林晚看見他企圖打鳥,但說到底也沒有確切的證據。
最後民警把男生的家長喊來,讓他們把孩子領回去批評教育。
男生一家表現得不太服氣,相比傷害動物而言,父母更認為林晚有毛病,為這麼點小事害他們兒子進派出所,丟他們的麵子。
隻不過當著民警的麵不好聲張,不情不願地道歉走人。
“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
離開派出所前,林晚對今晚值班的一位女警說。
女警微笑著看著她:“不客氣,這是我們的工作,就像保護動物是你的工作一樣。製止違法犯罪不是錯,不過下次當心些,至少等你朋友趕到了再上去。”
林晚點點頭,很不好意思。
她平時其實沒那麼衝動,保安就在附近不遠處,她完全可以叫保安過來阻止。
或許是最近心煩意亂,才會一時忘了自己的安危。
離開派出所已是淩晨。
白天下過一場雨,夜裡稍有降溫。
林晚攏了攏手臂,一不小心碰到手上的傷口,疼得皺起了眉。
江決看她一眼:“在這兒等著,我去旁邊買點兒藥過來。”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衷心祝福你和蔣珂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謝謝你了,”江決被她的調侃逗笑了,“你這姑娘真有意思,人還在派出所門口站著呢,就有心情調侃我了。”
林晚想說“我這不是苦中作樂嗎”,結果嘴唇才剛剛張開,視線餘光就瞥見派出所旁邊的電線杆下站著一個人影。
她怔了怔,等江決走遠了,才重新確認了一遍。
是周衍川。
周衍川站在路燈下,身後是淩晨時空曠而寂寥的街道,顯得他的身影分外清冷,又分外遙遠。
他指間夾著一支尚未熄滅的煙,薄唇似乎嗬出一口氣,煙霧嫋嫋扭曲著往上蔓延。
那麼短的刹那,林晚還走神想到,原來他會抽煙。
兩人隔著微涼的空氣對視彼此。
周衍川的眸中浸著難以言喻的目光,將他那雙深情的眼睛點綴得愈發好看,像是有許多訴說不儘的愛意,通通藏在了裡麵。
林晚扭過頭不看他。
有什麼可看的,桃花眼天生含情而已,信不信現在站在他麵前的人是江決,他也能看得好像性向轉變似的。
周衍川在原地站了許久,密密麻麻的情緒像一張網,將他罩在裡麵,看笑話一般看著他痛苦,看著他掙紮。
他甚至聽見周源暉的聲音在耳邊對他說:“你害死我還不夠,還想碰我朋友。我媽沒說錯,你就是心理變態。”
指尖傳來煙頭灼燒的痛楚。
周衍川擰了下眉,將煙頭掐滅在旁邊的垃圾桶上,轉過身向著林晚的方向走去。
“那位是你新朋友?”
嗓子嘶啞得不像話,也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麵抽了多少煙。
林晚故意冷淡地說:“是啊,彈貝斯的,超帥。等下介紹你們認識呀。”
周衍川的唇角繃成直線,鋒利的喉結急迫地滾動著,仿佛有什麼再也克製不出的野獸即將出籠,等待他下一個動作,就能把麵前的女孩生吞活剝。
他點了下頭,低啞地說:“不是男朋友就行。”
林晚一愣,想抬頭看他此時的表情。
然而就在她揚起臉的瞬間,男人冰涼的嘴唇就裹挾著頹廢的煙草味,一並擁了過來。
長街漫漫,夜色如畫卷鋪開。
盛夏的親吻沾染了青檸薄荷與煙草的味道,打翻了滿天的星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