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2)

平陽公主 青帷 10304 字 3個月前

#74

“我不願意!”沈孝吼道。

“你沒有這個選擇,沈孝!”

李述猛然轉回頭, 死死盯著沈孝。

“你隻能願意。你知不知道你拒婚的代價是什麼?崔進之一封折子, 我和你被死死綁在了一起, 父皇不信我們倆之間沒關係。不被信任的臣下,在官場裡走多遠?還有老七,剛剛做出一點成就來, 如果左膀右臂就被父皇斷了, 他又能走多久?我費儘心思想把東宮拉下來,如果就栽在這件事情上, 你讓我怎麼甘心!”

李述一雙眼是熾熱的,“如果隻有成親才能向父皇證明,我和你真的沒關係, 那你就去成親,歡天喜地地去成親。”

沈孝慢慢鬆開了手,放開了李述的胳膊,李述卻朝他逼近了一步, “你娶了金城, 好處明顯大於壞處。你是駙馬,官位可以立刻升遷, 也更得父皇的信任,可以繼續幫老七。我也得了清白,依舊會維持今日的榮寵不變。”

“沈孝, 你沒有彆的選擇。”

李述盯著沈孝, 仿佛要將他釘死在這裡。

“我有彆的選擇。”

沈孝一字一句地開口, “我可以被陛下猜忌,可以被陛下貶官,可以放棄寒窗苦讀二十年的心血,我可以承受這些後果。”

“李述,再問我一遍,我願不願意娶金城。”

李述咬牙,“沈孝,你不要感情用事。”

“我就是在感情用事!”

沈孝將“感情”二字咬的極重,他死死盯著李述,某種潛藏已久的,但從未被提及的情愫就要宣泄而出。

正元帝給他們倆下了一場死局,要麼選感情,要麼選權力,沒有折中的選擇。她可以毫不猶疑地將那些未說出口的情愫全都斬斷,可他不行。

他可以犧牲一切,哪怕這是最愚蠢的做法。

“李述,我不願意娶金城公主。”

好處有一萬個,壞處隻有一個。可隻是那一個壞處,就能夠讓他放棄那一萬個好處。

“問我,為什麼不願意娶金城公主。”

“我不關心!”

“李述,問我:為什麼不願意娶彆人。”

沈孝驟然暴怒,他渾身上下的肅冷氣息凝成了牆,從四麵八方向李述擠壓過來,幾乎要將她壓得無法呼吸。

李述猝然轉過身去,竟然不敢麵對沈孝。她伸出手就想要開門,可沈孝看出了她的意圖,一下子衝過去將她的手按在門上。他整個人就緊緊貼著她的脊背,他的氣息將李述渾身上下都包裹起來。

沈孝的聲音就響在頭頂,繞過耳畔以一種擁抱的姿勢傳了過來,“問我,為什麼不願意娶彆人。”

不是針對金城公主,不是針對後宮裡任何一位公主。他不是討厭她們,他隻是早都喜歡了彆人。

李述的脊背都僵住了,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層層威逼過來的沈孝。他以這樣一種逼迫的方式,把他的真心捧了過來。

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沒有逃避的選擇。

李述忽然出奇地冷靜了下來,她說,“好,那我問你,你為什麼不願意娶金城。”

沈孝的呼吸聲就響在她耳畔,他張嘴要回答,可李述卻忽然笑了一聲。

“因為你喜歡我。”

身後的軀體明顯僵住了,李述慢慢轉過去,揚起頭看著他,目光譏誚,臉色冷漠。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以為你說出口了,我就不會逼著你去娶金城了?”

沈孝看到她慢慢勾起了唇,“沈孝,你在官場這麼久了,怎麼還這麼天真。你喜歡我,我一直都知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專門挑了你合作?因為這樣你才會全力以赴地幫我啊。”

你喜歡我,那又如何。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能不能給我帶來最大利益。

“隻是,本宮一直想不通罷了。本宮屢次三番折辱你,沈大人最是講究氣節尊嚴,你該是世上最討厭本宮的人。可為什麼到頭來反而成了最喜歡本宮的人?”

李述挑眉,整張臉都是嘲諷,“莫不是……沈大人天生是個賤骨頭?”

仿佛一盆冰水澆頭潑下,沈孝整個人都僵愣住了,不敢相信這句話是李述說出來的。

趁他怔愣的時候,李述猝然就轉過身去想要開門,門剛被開了一個縫,卻被一股大力“啪”一聲就關上。

“公主,怎麼了?”

紅螺被這一聲驚到,在門外忙問。

可屋裡沒有人回應。

李述硬生生被沈孝掰正了身體,她被他鉗住了肩胛骨,死死釘在門上。他一雙眼黑得發亮,猝然朝李述貼近過來。

唇齒相碰,唇是軟的,齒是硬的,碰的李述生疼,她覺得口腔裡一股鏽味,可不知道那是她自己的血,還是沈孝的血。

變故如此急促,仿佛是親吻,可事實上又像是廝殺。

李述懵了片刻,沒想到沈孝竟然這麼大膽!

她下意識就開始反抗,可手剛要動,就被沈孝握住,腳剛要踢,就被沈孝抵住,她想要喊人想要痛罵想要斥責,可唇齒之間全都是沈孝的氣息,逼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述被他死死按在門上,肩胛骨抵著門上繁複的花紋,後背隻覺得痛,這絕對不能算是一個舒服的姿勢。

可沈孝根本不管她,他還兀自如野獸一般撕咬,他的親吻毫無章法,疾風暴雨,與情·欲無關,他隻是借此來發泄憤怒,又或是掩藏倉皇。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垂著眼,長睫如羽一般,將他的麵孔勾勒地專注而脆弱。他隻是看著李述的唇,潮濕而泛紅,被他咬破了幾道口子,傷痕累累。

沈孝終於鬆了對她手腕的鉗製,伸出右手撫摸著她的唇角。食指上沾上她的血,沈孝慢慢將食指放在自己唇上,張開口將血漬吸去。

血是鏽而腥的。

“你說的對,”沈孝低眼垂眉,以一種認輸的姿態說,“我就是天生賤骨頭。”

拋卻一切氣節,丟棄一切尊嚴。他認栽了,這輩子都走不出去。

腦子“轟”一聲一片空白,李述愣愣地看著麵前人。

他麵色蒼白,眉眼漆黑,唯有唇色赤紅。他站在她麵前,明明比她高大許多,可是卻低著頭垂著眼,是一副倉皇無措的模樣。

李述覺得自己渾身是盔甲,沒有人能傷到她,可他就那樣微微垂下眼,將她所有的嘲諷儘數接下的模樣,卻仿佛劈頭蓋臉砸了李述一個悶棍。

她從沒有覺得自己這樣無恥過,她把一顆最赤誠的真心踐踏到塵埃裡。

“沈孝……”

李述愣愣地開口,嗓音裡有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沙啞與柔弱。沈孝身體就是一顫,抬起眼來看著她。

她微微皺起眉,目光都是憐憫。

她在憐憫誰?憐憫他這樣低聲下氣,還是憐憫她自己命不由人?

她唇上都是被他咬出來的傷,乾裂著往外滲著血。

沈孝盯著她的唇,朝她走了一步,他俯下身來,輕輕地碰了上去。

這一次非常溫柔,沈孝不知道怎麼去親吻,他隻在她唇上舔舐,將那些血都卷進口腔裡,咽進唇舌間,仿佛這樣就能骨血相依,永不分離。

李述沒有抗拒,但也沒有配合。

她就那樣睜著眼,可目光卻看向虛空。

抗拒違逆本心,依從違逆理性,她被兩種情緒撕扯,不知道該偏向哪裡。

她沒有沈孝那樣孤注一擲的膽氣,沈孝可以拋棄一切,可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