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1 / 2)

平陽公主 青帷 9525 字 3個月前

#89

一夜無夢, 沈孝醒來時天色已近中午, 睜開眼第一件事想的就是昨夜發生的那一場。

我喜歡你啊,她終於承認了。

沈孝笑著就伸手往身旁一摸, 可卻隻摸到身旁被子裡空落落的, 她那頭的被衾都涼透了,不知多早就離開了。

沈孝愣了愣, 立刻就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唇角的笑意慢慢消失。

昨夜一場,是他太過思念做出的夢嗎?

什麼“我喜歡你”, 都是他臆想出來的吧……

許是苦了太久,所以嘗到的甜頭都覺得不真實。

沈孝怔怔地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想轉頭看向屋裡,可脖子一動,就覺得一陣生疼。

他伸手去摸脖子,摸到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他一怔, 然後就笑了一聲。

下口可真狠啊,一點都不溫柔的。

方才的患得患失, 不敢確信,在此刻瞬間消散。

她就用這種野蠻的方式來宣示自己的心意。

沈孝休息了一夜, 又吃了不少藥,此時精神頭已好了許多,隻是仍在咳嗽。

他落水後風寒十分嚴重,沒轉成肺癆已經算是僥幸, 但咳疾一時半會怕是治不好了。

沈孝下床, 撿起昨夜被囫圇踢在地上的衣服穿上, 正想著李述一大早去哪兒了,抬眼一看,就看到南窗外是一道人影。

儘管隔著窗戶紙,但他還是能認出來。

他笑著走到南窗下。

*

屋外廊下,雖已中午,但太陽沒有一點冒頭的跡象,今日風雪更盛。

李述站在廊下皺眉,“洛府那邊的叛亂怎麼樣了?”

侍衛低頭回,“這幾天風雪大,消息傳得不利索,最新的消息仍是崔大人前幾天給朝廷遞回來的折子,說是叛亂還沒壓下去。”

李述聞言,皺起的眉卻微微鬆了。

最好洛府那邊的事情能多將崔進之絆一段日子。

她還要問侍衛的話,卻聽身後窗戶忽然從裡麵被推開了,緊接著是一聲輕咳。

李述看過去,沈孝亦看過來。

方才他們的話他也聽見了,便接著話繼續說,“我估計鎮壓叛亂要花一段時日。風雪天本就不好行軍,更何況隆冬時節,黃河現在全都凍住了,流民跨過黃河,一路竄到了河東道去。雖說流民是一盤散沙,又沒有正經武器,跟崔大人帶的兵沒法正麵抗衡,但奈何流民勝在分散與地形熟,他們東打西晃,才是讓人頭疼的地方。”

沈孝跟著流民收集證據,對他們的行徑極為了解。

侍衛忙道,“大人說的在理。”

李述卻沒說話,她隻是目光落過去,看著沈孝站在窗後。

他身板總是挺得極為筆直,一點弓腰駝背都沒有,加上如今更加瘦了,整個人就更像是一柄折都折不斷的刀。

他一行一止,蕭蕭肅肅,自帶風骨。

偏偏他脖子處的齒痕極為明顯,李述咬的地方刁鑽,位置偏上,他都拚命把衣領往上拉了,奈何還是蓋不住。

他氣質顯的越是冷峻端直,那齒痕就更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李述唇角忽然揚起來了,心想,這麼好的人,怎麼就是本宮的人。

她隻覺得滿心歡喜無可抑製。

不知怎麼,李述忽然上前走了一步,隔著窗戶,她跟沈孝對麵站著。不待沈孝反應,她一伸手,拉著沈孝的衣領,將他微微下拽。

她的唇就吻了上去,昨夜她亦學到許多,這會兒不僅僅是單純的唇與唇的相碰,她微張開齒,含著他的唇瓣輕咬了咬。咬過之後,好似又怕把他咬疼了不好,舌尖在他唇上輕舔了一舔。

沈孝:……!

他都懵了!

熱意迅速躥起,從唇上交接的地方,一路蔓延到耳根並脖頸。

哪……哪有這麼光天化日!

而且還……還當著侍衛的麵!!

沈孝到底是埋頭苦讀了多年聖賢書,骨子裡還是端方持重,與李述的幾次床事皆是情難自抑的結果。上一次在金玉閣,是被她逼的無路可退,忍無可忍;昨晚則又是因為生死離彆。

拋卻那兩次激烈的感情轉折,真到了日常相處時,沈孝還是害羞。

吻不過片刻,李述就鬆開了他。她笑著看他,沈孝臉都紅到了脖子根,熱氣都能把三尺之外簷下的雪給融化了。

她的沈大人啊,在床上明明不害羞呢。

李述目光灼灼,盯得沈孝耳根發燙,恨不得扭身就回屋去,可偏偏他的身體就像是釘在了原地。

這段感情裡,李述的態度一直很明確:她始終在逃避。李述不是一張白紙,過往也不純白無暇,因此她總是含著警惕看人,輕易不暴露真心。

沈孝盼過很多次她真正敞開心扉的模樣,到今日終於盼到了。他縱然有些受不住她這樣大膽,卻也更不想避開。

他耳根極紅,但忍不住自己又笑了一聲。

唇上的觸感猶在,這家夥,怎麼這麼喜歡咬人呢。屬狗的不成。

“那……小人先下去了……?”

侍衛被迫被秀了一臉恩愛,塞了一嘴的糧,腦袋都垂到地上去了。心想以前公主跟崔駙馬都沒這麼膩味過呀。

李述聞言,目光才從沈孝身上挪開,擺了擺手,“下去吧,記得仔細打聽著崔進之那邊的消息。”

“是。”侍衛應了一聲,行禮後忙下去了。

周遭沒人了,沈孝臉上熱意這才稍散下去。

接著方才被李述打斷的正事,道,“但說實話,我倒是希望崔大人能早日將流民作亂的事情壓下去。否則不知道還要蔓延成多大的陣勢。”

他歎了一口氣,望著簷下飄落的雪,“你沒在民間去過,不知道冬天的苦處。四麵漏風的屋子,一場雪要奪去無數貧苦百姓的命。日子過不下去,大冬天的又不是農忙時候,閒起來最容易胡思亂想,怨天怨地。若是此時作亂流民過境,鼓動宣傳,隊伍飛速擴大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可惜原本都是貧寒農民,給一條活路,未必會走上叛亂的路。”

李述聞言,目光都是冷意,“東宮哪管這些?為了穩固自己的權勢地位,他們什麼事做不出來?洛府流民叛亂,起因不過是怕老七治理黃河得了大功勞,會動他東宮的地基罷了。”

“可他們怕是忘了,前朝叛亂就是黃河災民鬨事,太子想針對老七,可最後卻把火燒到了父皇立國的根本上。他們這是自作自受。”

沈孝卻歎,“道理都對,可神仙打架,底下的百姓卻無辜遭殃。”他頓了片刻,“所以我說,那個位置,太子不配坐。”

他眉目忽然就冷了起來,臉色都是淩厲。

“我把東宮在洛府做的事都拿出來,看他的位置還穩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