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知道他們一直被監視著,從去到夏川澈也的家那一刻起他就知道。
監視他們的人很有耐性,一直在暗處潛伏,尋找著最好的機會。
但是讓太宰治想不明白的是,前兩天他和中原中也出去並且分開各自行動時應該是最好的下手機會,他的異能不是戰鬥係的異能,體術本來就不如中原中也出色,身體縮水後更是弱得一批,明明是個極好的機會,但是對方卻不下手。
是看穿了他在放誘餌,還是有彆的原因?
所以在聽見夏川澈也說要去迪士尼時,太宰治就知道這趟旅程多半會被人盯上,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們的確挑了這裡下手。
一般人以為暗殺目標在人越少的地方進行越好,像主題樂園這種人山人海的地方就不好下手,但事實上,人多混亂的地方其實更容易潛入,也更容易脫身,完事後換裝混入人群,大大增加了追蹤的難度。
再者,外麵的人想增援也不容易,從橫濱過來東京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再說想要進來迪士尼的這種地方實在太麻煩,到處都是人,不能大搖大擺的進來,不像橫濱那樣可以放開手腳,因此就算太宰治立即通知港黑來增援也來不及了。
這是他們距離真相最接近的一次——到底為什麼他們會變成小孩子的模樣,如何恢複正常,以及在背後策劃著這一切的人是誰。
太宰治趁中原中也吸引著殺手們的注意力時,走向那個被槍技壓在地上無法行動的殺手,摘下對方臉上的墨鏡。
外國人?
太宰治開口:“是誰派你來的?”
對方隻是死死盯著他,沒有說話。
“不開口嗎?”黑發男孩歪了歪腦袋,從衣衫裡掏出了一把從家裡順走的水果刀,架在殺手的脖子上。
“如果你願意說,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哦,畢竟待我用這把刀劃破你的喉嚨之後你要等個五分鐘才會死,這五分鐘可是地獄啊。”
太宰治用著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彷佛一條人命在他眼裡都算不上什麼,沒被繃帶纏住的左眼裡如同一潭死水,裡麵什麼都沒有,除了無儘的虛無。
“你會感受到你的血液慢慢流失,你的心臟仍在跳動,可是手腳已經沒了力氣——”
殺手還是不說話,眼眶卻漸漸爬滿血絲。
太宰治玩弄著手裡的水果刀,用著天真的口吻道:“唉,而且小孩子的手腕沒什麼力氣,我要用全身的重量壓下去才能劃破你的喉嚨,可能會很痛呢。”
“去死吧!”紅了眼睛的殺手忽然伸出手,向黑發男孩的脖子捏去。
太宰治眼也不眨,刀鋒一轉,刺穿了那隻襲來的手掌。殺手倒抽了一口冷氣,咬緊牙齒,沒有泄出半點聲音。
隻要抓準角度,就算力氣不大都能夠輕易刺穿大人的手掌。
中原中也的動作開始變慢,他瞥向躲在觀眾席的椅子後審問著那個殺手的太宰治,語氣不善地說:“彆跟我說你什麼計劃都沒有就把他們誘進來了,你要自殺也彆拉著我啊混蛋!”
太宰治把水果刀拔出,欣賞著小蛇般的鮮血沿著刀刃直流,最後滴在地上,在地毯上化開,將米奇老鼠的眼睛染成紅色。
他隨意把刀扔在一邊,摸著下巴,估算著時間:“嗯……應該差不多到了。”
中原中也目光一轉:“誰?”
話音未落,劇院的大門倏然被推開。
身材高挑的男人逆著光站在那裡,看不清臉容,唯有焦糖色的眸子在閃閃發光,宛如雪山上的冰湖一樣清澈而冷冽。
他什麼都沒做,隻是站在那裡便隱隱給在場的人都帶來一絲壓迫感。
“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可是找了好久啊。”
中原中也瞳孔一縮,看著這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男人,下意識地大喊道:“你這家夥……快走!”
可惡,夏川澈也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他光是應付這些殺手就已經自顧不暇,還哪有心思去保護他!
這下好了,他們三人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然而,褐發男人沒有動,像一座雕塑立在門口一動不動,目光平淡地掃視著一片狼藉的劇院,眼眸裡甚至沒有泛起任何波瀾。
中原中也急躁地大叫:“你是沒聽見嗎?!不想死就給我離開!”
孩童的聲音在劇院裡回蕩著,可以聽出他是如此著急和緊張。
掉下夏川澈也自己跑路這種事情,中原中也不太做得出來,他可不是太宰治那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好歹也是照顧了他們一周的家夥,雖然總是把他當作真正的孩子來看待,但的確是個不錯的人……所以打從一開始他就不希望把夏川澈也卷進來。
可是殺手們不會管他是否無辜,一致將對準中原中也的槍口轉了方向,瞄準了男人。
夏川澈也卻對那些持槍的殺手都視而不見,邁出長腿,直直向兩個孩子走去。
劇院裡的氣氛繃緊得很,所有人都用銳利的目光盯著那個以一副下街買菜的悠閒姿勢步入劇院的男人,除了呼吸聲以外就隻有他的腳步聲。
中原中也簡直不敢置信夏川澈也竟然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這人的眼睛是瞎了麼?!沒看見那些人手裡拿的是真槍麼?!
有什麼毛病啊他這是!!
明明知道他來了也是送死,但是心裡卻忍不住生出了一股鼓動的情緒。中原中也聽見自己的心臟在噗通噗通地跳動著,比任何時候都更有力。
沒有人不想被拯救,就算是多麼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