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楚渝就在楚越房裡看到了一個楚越的小像,也是銀捏的,惟妙惟肖,跟楚越不差分毫。du00.com楚渝不動聲色的問,“卿妹妹來過了?”
楚越笑,“是啊。你看卿妹妹給我捏得這個,不比你的差吧。”
楚渝瞟一眼,道,“什麼差不差的,咱們本來就生得一樣,她早給我捏過,再捏一遍也容易。”儘管心下微醋,楚渝依舊道,“真是的,小丫頭就是笨,要捏還不把咱們一家四口捏全了。”趙長卿眼瞅著一年大似一年,現在是攢人緣兒的時候,楚渝也顧不得醋不醋的了。
楚越笑,“你怎麼知道沒捏全家,我把爹爹和娘親的那一對給娘親送去了。娘親都說卿妹妹手巧。”
楚渝叮嚀道,“卿妹妹力氣大的事,你彆到處亂說。叫人知道不好。”
楚越道,“我又不是那等長舌碎嘴的人,你管好自己就成。彆成天卿妹妹長卿妹妹短的掛嘴邊兒,娘親都問我了。”
“問你什麼?”楚渝端起茶呷一口,並不著急。
“能問什麼?卿妹妹畢竟年紀小,等閒娘親也想不到那上麵兒。不過,我聽娘親的意思,她和爹爹相中了今年來咱家的宋公子的妹妹。”楚越對楚渝道。
“嘉讓的妹妹?”
“是啊。”楚越顯然十分清楚,“我聽母親說,那位宋大姑娘十分出挑,年紀比卿妹妹大兩歲,其母是武安侯府的嫡次女,其外祖母的娘家是興國侯府,家裡大姨母也是嫁到了侯府。就是宋大姑娘的叔叔也是正經的進士出身,如今在福閩做知府。宋大姑娘的父親宋侍郎年紀輕輕已是正三品侍郎大人,深得帝心。這位宋大姑娘是宋侍郎元配嫡長女。”不用宋越多說,隻要擺出宋家這一套人事關係來,就是鐵打的實力。楚渝再怎麼給趙長卿攢人緣兒,趙家跟宋家完全沒有可比性啊。
楚渝同宋嘉讓關係不錯,故此不好挑宋大姑娘的刺兒,隻嘟囔一句,“這位宋大姑娘可是厲害的很。”他倒是不擔心宋家。他早摸清了李睿的底細,李睿千裡迢迢的來做生意,就是宋大姑娘的本錢。哎,現在這些女孩子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紀就能把手伸到西北來,完全不給男人活路了!說不得李睿就在打宋大姑娘的主意,而且李睿也知道他傾心趙長卿。
楚越不知他哥心裡已經在盤算這個,笑著將自己新得的消息透露給楚渝知道,“是啊,前幾天外祖母給母親的信裡就說了,二皇子的側妃去宋家上門兒認親,給宋大姑娘擋在門外,硬是沒讓進門。二皇子妃因這位側妃吃了宮中婆婆婉貴妃的掛落,就是在宮裡尋了死。如今二皇子妃出了家,側妃也香消玉殞了,宋大姑娘去老梅師太的庵裡住著去了。”
楚渝不可置信,“嘉讓的妹妹這般彪悍?”
楚越笑,“這算什麼,之前景惠長公主在外頭尋宋老太太的不是,還給宋大姑娘頂了回去。我覺著,宋大姑娘真跟小辣椒似的。”
楚渝挑了個桔子剝了皮,屋間淡淡桔子清香,楚渝掰了一半遞給楚越,道,“莫隻看人家辣不辣,隻要能把事擺平,辣也是本事。憑這位宋大姑娘的本事,等閒男人哪裡配得起她。再說,宋家姻親了不得,宋侍郎也是高官,宋家的好處,咱們看得到,彆人自然也看得到。帝都有的是好人家,等閒乾嘛把閨女嫁到這大西北來。”
楚越笑,“咱娘接了外祖母的信就已經有些猶豫了,我看外祖母還是有意把大舅家的三表妹說給你。二姨媽的信裡也打聽你呢。”
楚渝挑眉,“真叫我受寵若驚呢。”又與楚越說了會兒話,有丫環回稟:將軍大人有請。楚渝連忙去了書房。
其實楚渝的一番苦心也不算白費,譬如,現在趙長卿描到什麼新鮮花樣子,若有樸素大方的,都會不自覺的留出來,想著若日後楚渝再向她討要荷包,就備著使。這是就潛移默化的妙處了。
趙長卿正在描花樣子,就聽一陣吵鬨之聲,趙長卿沒多想,問,“永福,外頭怎麼了?”
永福出去聽了一陣,進屋道,“姑娘,聽著像是隔壁梨花姑娘家的動靜來著。”真是一家有一家的難處,永福是賣身為奴,好在主家寬厚,連帶她跟著趙長卿,吃飽穿暖不說,還能跟著姑娘長些見識、識些道理。要說梨花兒姑娘,人能乾沒的說,偏生命不好,遇著這樣爛賭鬼的父親,隔三差五的必打上一架,以前偶爾梨花兒姑娘臉上還帶著過傷呢。今天這又不知是怎麼著了。
趙長卿放下筆,也沒了描花樣子的心。趙老太太歎,“趙大這個造孽的,有點福氣也得給他折騰完了。”家裡三個孩子都懂事,哪怕趙大無能些,以後孩子們也能頂得起門戶來。偏生趙大是個最不正乾的,非但不能養家糊口,還總是爛賭。以前孩子小時都怕他,如今孩子們大了,小梨花兒姐弟可不是乾等著挨揍的愚孝之人,早幾年就是父不父子不子的對罵乾架。有什麼法子呢?真是前世不修,今生遇著趙大這樣的父親。
柳兒自外捧了蜜薑茶進來,笑道,“姑娘放心吧,我聽著已經沒動靜了。想來沒什麼大事。”
趙長卿接了茶,先奉一盞予趙老太太,自己也捧了一盞,慢呷一口道,“上次在賭場裡一夜就輸了十兩銀子,如今衛所放了假,更是天天泡在賭場了。這要不是真沒錢了,估計也鬨不起來。”有這樣的父親,小梨花兒當真得練就一幅硬心腸才行。不然,賺再多的錢也不夠趙大輸的。
趙老太太不欲多說趙大家的事,轉而問孫女,“前兒聽你說要給你大表姐預備東西,準備好了嗎?”淩大姐的親事定在正月,趙家自然要備添箱禮,趙長卿是妹妹,不必送東西也沒人說她什麼。不過,到底是嫡親的姑舅表姐妹,又一向跟淩大姐處的不錯,添些東西是姐妹間的意思。
趙長卿笑,“我備了一對三多簪子。”吩咐來福去取來。
來福片刻既回,趙老太太對著窗戶瞅了一回,笑,“這就極好了。”
因淩大姐正月十八的好日子,添箱的日子就定在了年前。
趙長卿備了一對三多簪子,趙蓉本也想自己備些禮,淩氏笑,“你還小呢,很不必如此。”趙蓉也就罷了手,原本她同淩大姐也就平平,何況淩大姐兩口子一輩子也不是什麼出息人,趙蓉也不是很有與她們交際的興趣。
到了添箱的日子,淩氏趙勇帶著幾個孩子去了淩大舅家。淩大太太一身絳紅的衣裙,頭上插著三五釵釧,渾身上下都是喜氣洋洋,尤其見淩氏的添箱禮頗為豐厚,淩大太太就更加歡喜了。連淩大太太的娘家嫂子弟妹的都是讚不絕口,笑,“可見是親姑媽。”
提前過來幫襯的淩二太太笑,“我們姑太太是再沒的挑的人。”趙勇官職一直往上升,淩氏穿戴打扮更加講究不說,就是出手也較以前大方。淩二太太瞧一眼趙長卿發間一隻寶光閃爍的小小蝴蝶步搖,那蝴蝶的翅膀都能透出光來,兩根須子是兩根極細的金絲,顫悠悠顫悠悠,真個精致的了不得。想到趙家現在的家底子,淩二太太麵兒上也更加熱絡幾分。其實這倒是淩二太太誤會了,趙長卿戴的步搖並不是淩氏給她置辦的,這是歐陽青峰給的。
楚渝手裡很有些私房,要不也不能給歐陽青峰準備個小宅子。更重要的是,楚渝其實有許多想給趙長卿的東西,以往怕人知道多有不便。如今歐陽青峰來了,楚渝隻需把東西往歐陽青峰手上一送,歐陽青峰便能以師父的名義賞給趙長卿。
當然,趙長卿不是傻瓜,故此,楚渝頗是注意度的把握,以免被趙長卿察覺。
當然,楚渝也不是想做一輩子的無名好人。他早思量著,要多給趙長卿一些好東西,待得日後,趙長卿東西也收了,好處也得了,待趙長卿大兩歲,他再透露出自己的心意來,不怕這丫頭不對他生出情誼來。
淩二太太笑問,“卿丫頭在家都忙什麼,我有好些日子不見你了。”
趙長卿笑,“無非就是做做針指女紅罷了,我聽說二舅媽又盤了新鋪子,跟舅舅忙的了不得,才不敢輕去打擾的。”淩二太太也並不隻是潑婦嘴臉的本領,她與淩二舅都是過日子的人,時間長了,自然日子越過越好。
提到得意之事,淩二太太更是合不攏嘴,笑,“隻是一間小鋪子罷了,不值什麼。”她家裡不似淩大太太有三個女兒,嫁妝要精打細算不能偏頗。她就一個女兒,平日裡也是嬌生慣養的長大,眼瞅著女兒過兩年也到了年歲,淩二太太自然要籌備女兒嫁妝的事。如今盤這一間鋪子就是為此做準備的,怎麼著也得陪嫁女兒一處鋪子,嫁妝厚實了,女兒到了婆家腰杆子也硬。
分家這幾年,淩大太太與淩二太太的關係也漸漸轉好了,淩大太太笑,“誰也沒你有福氣,不說彆的,就說騰哥兒念書。尋常孩子念書都不知往外花多少銀子,就是咱們騰哥兒念書,非但一分銀子不用花,還年年拿學裡的優等,這不學裡優等的獎勵下來,你還倒賺些。天底下還有這樣省心的孩子不?”
因來的都是親戚,淩騰神童的名聲早就傳了出去。此時聽淩大太太一說,婦人們便七嘴八舌的說起來,尤其淩大太太的娘家嫂子許大太太笑道,“我也時常聽姑太太說起這位騰哥兒,隻是無緣沒見過。既如此,不如請進來讓我們見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