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2 / 2)

歡喜記 石頭與水 14663 字 5個月前

到了梨子還債的日子。

趙長卿從八千一百兩銀票裡數出六百兩給梨子,道,“這些你拿著以後過日子用,餘下的我來補齊。”

梨子沒接,問,“你哪兒來的銀子?”

趙長卿自袖子裡取出一隻巴掌大的匣子,悄悄給梨子看了一回,低聲道,“這是老祖宗以前給我的,總值兩千五百兩的。”

梨子見匣子裡寶光閃爍,直嚇一跳,問,“嬸子知道不?”

“我的東西,我做主就是。囉嗦什麼,以後有了銀子買更好的,趕緊把銀票收起來。”趙長卿是去不得族長家的,便將一匣子珠寶交給趙梨子。

梨子默默的收了銀子和珠寶,想說什麼,終是什麼都沒說,抬腳去了族長家。

馮簡真是沒料到趙梨子能湊出一萬兩銀子來。

梨子將七千五百兩的銀票放到雙方中人麵前,兩方核對了銀票,馮簡道,“還差兩千五百兩。”

梨子將一匣子珠寶打開,“這些總值兩千五百兩。”

這些人都是見過好東西的,自然識得裡麵的珠寶玉石皆是上等貨色,趙勇眼皮一跳,看梨子一眼,梨子有些緊張的回視趙勇。趙勇微微頜首,沒說什麼。

族長趙承道,“賢侄快收起來,這起碼值個三千兩。”

趙梨子一笑,“都是上等珠寶,若是進當鋪,未免糟蹋了好東西。若阿伯看得上,拿出兩千五百兩來叫馮公子帶走,這匣子珠寶便是阿伯的。”

趙承微有猶豫,趙梨子何等機伶之人,道,“我若去當鋪,怕還沒這個價。阿伯隻當成全我就是。”

趙承笑,“這倒也好,你姐姐要出嫁,我正要弄些東西來給她打首飾添妝。”

馮簡冷冷的將借據還了趙梨子,收走一萬兩銀票,族長趙承兩千五百兩得了一匣子成色上等的珠寶,心下亦是歡喜,隻是麵上不露聲色罷了。

趙承問了梨子兩句,“我聽你勇大叔說給你在衛所補了個差,先吃他三年餉,待你出了孝再去當差就是。”

梨子露出感激的模樣道,“我們兄弟都年幼,全指望族裡照顧了。這次若非阿伯替我們出頭,哪裡有我們今日哪。”

先時趙承覺著梨子與小梨花兒這種辣手的姐姐一母同胞,心裡還對梨子有些不自在。如今看梨子機伶有眼色,對梨子便有了幾分和顏悅色,溫聲道,“你既叫我一聲阿伯,就莫說這些客套話。以後有什麼難處,儘管同我說就是。”

梨子連感激恭敬的應了。

趙承看一眼趙勇,對梨子歎道,“這一萬兩銀子,我不知你是如何湊出來的。既是過了這個坎,就好生過日子。”

打發了梨子回家,趙承拉著趙勇在家裡置了幾樣小菜吃酒。他與趙勇交情一般,還是趙勇這幾年受了將軍府抬舉,這才親熱起來。隻是如今看趙勇,趙承覺著這個族弟還是頗為可交的。趙梨子哪裡來得這些銀子,無非是靠趙勇幫襯罷了。連那些女人用的珠寶都拿出來了,可見趙家恐怕真是動了家底子。

雖說趙勇與趙大家走得近些,能這樣儘心照顧梨子幾個,趙勇人品實在不差。趙承便想與趙勇多說幾句,也是個親近的意思。

礙於族長苦留,實在推拒不過,趙勇隻得留下,隻是這酒到底喝得有些悶。說起趙大家,趙勇幾番哽咽,“承哥咱們離得遠,我小時候與趙大是鄰居,常一起玩耍,不想他到了這一步。他一死百事消,我看著孩子們這樣,實在難受的緊。”

趙承很是勸了他幾句,及至趙勇告辭時,趙承還令人從家裡取了一百兩銀子,歎道,“你拿著,不是給你的,是給梨子他們兄弟的。叫他們好生過日子吧,都是一個老祖宗生養的,以後還得勇弟你多照看他們。有什麼難處,隻管與我說。我看梨子這小子怪機伶的,以後說不得有出息。”

趙勇隻得收了銀子,又代梨子他們謝過趙勇,這才微醉的回了家。

殊不知家裡反了營。

淩氏知道趙長卿拿了朱老太太給的一匣子珠寶給趙梨子填坑,氣得直接動手打了趙長卿兩下子。若是上輩子,趙長卿估計就是跟木頭一樣乾站著挨打了,這輩子她連忙跑到老太太屋裡去躲了起來。淩氏一直追了過去,對著趙老太太哭訴道,“母親!母親!這日子沒法過了!我是造了哪世的業障啊,生出這樣不知好歹的孽障來!老祖宗給她的那一匣子寶貝,都拿去替人家還債!”

淩氏哭道,“梨子是你什麼親人哪,你這樣挖心掏肺的給他填坑!那是你的珠寶嗎?不過叫你存著罷了!趕緊把你手裡的銀票地契的拿出來,若再叫你裝著,還不知什麼時候都得給你藏送了去!”

聽淩氏罵幾句倒罷了,見淩氏要沒收她的東西,趙長卿是死都不會給的。

趙老太太勸道,“母親給長卿的,就是長卿的,她願意怎麼花用,隨她就是!”

淩氏哭道,“天底下哪裡有這樣敗家的丫頭啊!”

趙勇回家時,家裡正亂成一團。

趙勇直接把淩氏從老太太屋裡連拖帶扶的拖回了主院,皺眉道,“你這是做什麼?怎麼了要鬨的母親都不安生!”

“你哪裡知道那敗家丫頭乾的事!”

“不就是那一匣子珠寶麼?”趙勇不僅知道,還看到了!淩氏也反應了過來,氣道,“是啊!你也在族長家!梨子拿著咱家的珠寶抵債,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如何不要回來?”

趙勇大喝一聲,“夠了!”

淩氏嚇一跳,就聽趙勇冷聲道,“那一匣子珠寶,是老祖宗給你的嗎?那是給長卿的!你想一想,當時老祖宗就指名道姓給長卿的!為什麼不是給你的!那本就是老祖宗給長卿花用的!長卿願意打首飾鑲頭麵,還是願意拿出去抵了債,都是她的東西!”

淩氏泣道,“有什麼是她的?在這家裡的,都是家裡的東西!她憑什麼說都不說一聲就拿出去給彆人抵了債,她有沒有把我這個做母親的放在眼裡!”

趙勇心情本就不好,給淩氏這樣歪纏也失了耐性,怒道,“她是早知道你這幅嘴臉才不告訴你!”

淩氏更加哭鬨不休,直待下晌趙長寧回家,淩氏身上不好躺在了炕上,蘇先生正在給淩氏把脈開藥,淩氏哼哼唧唧氣若遊絲的問,“先生可知道長卿湊銀子的事。”

蘇先生道,“她從我這裡拿了一千兩,我倒不知珠寶的事。”隨手開出藥方子來。

淩氏聽說趙長卿從蘇先生這裡拿了一千兩,心下愈發不好了。蘇先生溫聲勸道,“太太放心,我與她師徒多年,這銀子是我自願給她用的,不必她還。”

聽到不用還,淩氏心裡稍稍好受了些,拉著蘇先生的手,流淚道,“我修來這樣的女兒,是上輩子造孽。先生修來這樣的學生,非但未能孝敬你一二,反是要你倒貼,我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蘇先生溫言勸道,“若不是當時梨花張羅著做生意我摻上一股,後頭也沒那些銀子分。如何來如何去罷了。太太想開一些,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太太若覺著苦,隻要想一想我,便也釋然了。”

淩氏苦笑,“我哪裡能跟先生比,先生是有後福的人。”

蘇先生陪淩氏說了幾句話,看淩氏精神不佳,便起身告辭了。趙蓉守在淩氏身邊噓寒問暖,端茶倒水,舉湯試藥,十分周全。

趙長卿問永福,“我拿珠寶的事,母親如何知道的?”

永福低聲道,“我跟著姑娘這些年,姑娘何時見我嘴不嚴過。我尋思著,是不是姑娘同我說話時,永祿在外頭聽到了。姑娘也知道,二姑娘那邊的宜華總愛來咱們這裡打聽是非。”

趙長卿道,“叫永祿進來。”

小戶人家的丫環也不是有什麼天大的膽子,看永祿要嚇尿的模樣,趙長卿問了幾句便叫永福打發她出去了。

淩氏身上不好,趙長卿想著淩氏見她定然心煩,便沒去探望,晚飯是跟著趙老太太一處吃的。及至夜色已至,趙長卿都洗漱好了準備休息,趙蓉帶著宜華來訪。

趙蓉笑,“這麼晚了,姐姐還沒睡?”

趙長卿不欲與她寒暄,直接問,“有什麼事?”

趙蓉對永福道,“你與宜華先下去,我同姐姐有話說。”

永福沒動,趙長卿沒心思應付趙蓉,道,“好生站在一畔。”

趙蓉不料趙長卿謹慎至此,湊上前剛挨進趙長卿便被趙長卿推開來,趙長卿此方道,“永福,你同宜華出去,今天不叫二姑娘把話說清楚,我看她是睡不好的。”

永福與宜華都告退了。

趙蓉心下不悅,款款坐下,笑,“姐姐如今長進頗大,尋常我都不敢同姐姐說話。”

趙長卿自頭上拔下一枝珠簪,撥一撥燭火蠟芯,淡淡道,“要都是這些廢話,你就滾吧。”趙蓉來者不善,她若看不出來,就是個瞎子了。

趙蓉臉色一僵,咬牙低聲道,“姐姐以前是個凡事不關心的人,我卻是好記性,姐姐知道嗎?上輩子,我清楚的記的,楚家,一直駐守邊城長達十五年的時間,及至帝都兵部尚書過逝,楚將軍被召回帝都接任兵部尚書一職。”

趙長卿心下微震,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趙蓉,趙蓉淺淺一笑,“如今楚家家破人亡,不知拜誰所賜呢?”

“還有。”趙蓉笑容愈歡,“上輩子姐姐同梨花兒那樣好的交情,肯定也知道梨花兒上輩子並沒有手刃父叔祖三人,逃亡在外吧?”

“姐姐現在的確是長進了,爹爹先時因你升官,險至千戶一職。可是現在呢,爹爹依舊是總旗,娘親已經開始厭惡你。”趙蓉低沉的聲音裡有一種彆樣的快意,“我的姐姐,你沒發現嗎?你的確改變了你周圍的人,說他們遭受前世沒有的厄運,卻最終不能改變你自己的處境。今年是姐姐及笄的年份,明年表兄必然秀才高中,姐姐,我知道你現在芳心彆掛。隻是,姐姐改彆人的命易,恐怕改自己的命難吧。”

趙長卿靜靜聽了,她忽然道,“趙蓉,前生你與淩騰相差八歲,隻能踩著我上位。今生你們相差五歲,你還想踩著我上位嗎?”

“原本我是覺著,你們年齡相差太多,想白頭攜老,必然要犧牲一人,必然要你淪為繼室填房的。”趙長卿笑笑,“如今我才知我錯了。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淩騰明年也不過是個秀才,最終也不過是考上進士,依舊要從七八品小官往上爬起。你們隻差七八歲,他都不會等你,你竟然覺著他喜歡你!這種喜歡還真是悲哀哪。”

“你知道我與楚哥哥差幾歲嗎?他長我六歲,都要對我明媒正媒,正室相聘!”趙長卿微微一笑,“不管我的命運能不能改變。我嫁誰都是元配正室,不是什麼繼室,更不是填房!”

“再說,看你這嘴臉,莫不是上輩子未能如願?”趙蓉目眥欲裂,趙長卿笑,“看來我是猜對了的。你看,我上輩子那般窩囊,你踩著我都做不了淩騰的填房,難道還寄希望於今生?想再踩我一踩?可憐哪,今生我怎麼看也看不出淩騰對你有半點意思,你在他眼中是什麼呢?”

趙蓉號稱才女,想來也是有才學的,隻是才學與教養卻是兩碼事。有些人不必有什麼學問,卻生就教養極佳,天性如此。而有些人,哪怕才華滿腹,仍就失於教養。隻看趙蓉便能明白了。

趙蓉冷冷道,“那我們就走著瞧了!”

趙長卿卻不想與趙蓉這樣走著瞧,她微微一笑,問,“我們之間,還是與前世有一點不同的,不知你看出來沒有?”

趙蓉一雙杏眼冷望著趙長卿,趙長卿劈手賞她一記耳光,趙蓉整個人都被從炕沿打到了地上去。趙長卿俯身將趙蓉拎了起來,拇指拭去趙蓉唇角破裂流出的血,淡然道,“你看,前世我可從來不敢打你,現在就敢了。還是有改變的,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有些人身攻擊的評論超級生氣,還想著怎麼在作者有話說裡麵放兩句狠話聽聽,現在忽然又覺放開了。想一想,還是應該秉持一種矜持吧,如果真去說比那些人身攻擊更難聽的話,倒像是與讀者互罵了。實無必要。

石頭是在為自己碼字,是在寫自己設計的故事,不喜歡的可以不看,嫌文筆差的可以不看。有用的意見,石頭會記在本子上,以後揣摩。其他的大綱的設計,隨便任何人說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不然,若朝文夕改,石頭也寫不到現在。

這裡是有關於前世今生的一點點的個人的看法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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