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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記 石頭與水 10024 字 2個月前

趙長卿的變化並不明顯,卻足以令人驚喜。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起碼,夏文覺著,趙長卿漸漸的快樂了一些。

他從未見過趙長卿這樣的女孩子,堅強又脆弱,微笑的時候都有一雙悲傷的眼睛。夏文偶爾閒了也會想,不知是誰令趙長卿這般傷痛。

朱莊?

不,怎麼可能。這樣無賴的人,做些無賴的事,趙長卿充其量不過是惱火罷了。

那位壞她名聲的柳三公子?

更不可能,那樣的紈絝,趙長卿肯定看一眼都覺多餘。

或許是那位有緣無分的楚少將軍吧……夏文來邊城日久,又在趙長卿的藥鋪裡做大夫,也偶有聽人說起過,趙長卿曾有一樁極好的親事……

趙長卿道,“咱們中秋的節禮,夏大夫是頭一等,一對羊後腿一對肘子四匹料子四匣月餅。二姐姐是二等,少一雙肘子,餘者一樣。良棟,你是四匹料子四匣月餅。餘者,都加發一月工錢,每人兩筐蘋果。”

夏文拉回思緒,笑,“趙大夫實在太客氣了。”

趙良棟歡喜道,“卿姐姐,整個邊城的東家再沒你這般大方的了。”尋常鋪子發節禮,掌櫃與有頭臉的管事興許有些東西發,也斷沒這般豐厚的。更何況,連他做學徒的都有份。料子是淩氏的綢緞鋪子裡拿的,不是那些次等料子。至於月餅可是南香園的上等點心,就是拎出去親戚間走動也體麵的很。

趙長卿笑,“大過節的,是這麼個意思,明天都歇一天,不用上工。”除了月餅與羊腿、肘子是外頭買的之外,餘者皆是自家東西,其實也沒花幾個錢。

趙長卿手麵兒大方,可這麼些東西,除了住在鋪子的趙良棟,夏文淩二姐都是傍晚在外頭雇了馬車,方把趙長卿發的節禮帶回了家。

淩二姐倒是慣了的,隻是回家又聽母親含笑嘮叨了幾句,“都是自己人,長卿給鋪子裡夥計發些東西就罷了,你還要長卿這些東西做什麼。不該收的。”

淩二姐笑,“看娘說的,難道我不是鋪子裡的夥計?”心知她娘見著東西高興,不過嘴上客套幾句罷了。若是趙長卿隻給彆人不給自己,她娘肯定另有話說了。

母女兩個說了幾句閒話,淩二姐盒了兩匣子月餅給淩太爺淩老太太送了過去,兩位老人家又問了不少藥鋪子的事。淩二姐都耐心說了。

淩老太太私下對丈夫道,“長卿這孩子,越發能乾了。”

淩太爺歎口氣,“是啊。”

自有許多心事,隻是不訴諸於口罷了。

倒是夏家,新搬來邊城,何況夏太太素來是個節儉的,即使中秋也並不大操大辦,不意長子帶回這許多東西。

夏太太忙問,“這是哪兒得的?”長子並不是大手大腳亂用錢的性子。

夏文道,“鋪子裡發的,娘看著收拾著用吧。”與車夫一並將東西搬到廚房,夏太太給了車錢,車夫便告辭了。

夏玉已經跑出來看稀罕了,歡快的如同林間小鳥,問,“哥,這是你們藥鋪裡發的?哥,你們怎麼發這許多東西啊!連料子都有。料子可彆擱廚房,都得薰臭了,我拿屋裡去了。”說著就把四匹料子抱堂屋放著了。

夏太太依次瞧過這許多東西,笑,“趙大夫真是個大方人,要知道你發這些,家裡就省得置辦了。”

夏文自袖子裡摸出五兩銀子給母親,“還有一個月工錢做過節費,娘你收著做家用吧。”

夏太太歡喜的收了,問,“前兒給你的零用,還有不?你出去做大夫,也是有身份的人,彆癟著。”

“有呢,我也沒處用錢。”夏文自灶上提了熱水,出去洗手了。

夏太太道,“咱們也吃用不了這許多,前兩天紀太太就打發人來送了兩包月餅,我用籃子裝些果子,你帶著去阿讓家一趟。他家雖不缺這個,過年呢,是咱家的心意。”

夏文應了,在家歇了片刻就去了前鄰紀家。

紀讓正在家,見了夏文很是高興,笑著打趣道,“你這名醫如今怎麼有空了?”

夏文笑,“明天就過節,我娘叫我帶些果子過來,留著隨便吃吧。”

有丫環上前接了,紀讓請夏文坐下道,“知道你家老爺子那脾氣,福姐兒她娘不過送了兩包月餅,你就立刻來還禮了?”

“你家我還用特意還禮?是藥鋪裡趙大夫發了好些東西,蘋果就有兩大筐。”夏文接了丫環捧上的茶,笑呷一口,“多虧阿諾幫我介紹了這差使,趙大夫實在是個寬厚人。”

紀讓點頭道,“趙大夫人是沒話說,有慈悲之心。對了,上次你說的那姓朱,叫什麼來著那人的事怎麼著了?”

“朱莊啊?”

“對,是這個名字,不是去找趙大夫麻煩了麼。”

“能怎麼著,趙大夫把他們拎回朱家講了回理就算了。那朱莊丟臉的很,原是勾搭了自己舅家表妹,兩人早有苟且,聽到家裡把他與趙大夫說親,他便急了,來鋪子裡胡言亂語,可恨的很。”夏文道,“前兩天,趙大夫又去朱家住了幾日,也不知有什麼事?昨兒才回來,看她似是歡喜了一些,倒還叫人放心。”

紀讓聽得好笑,道,“看你這話說的,趙大夫那般穩妥周全的人,有誰不放心呢?她那神仙養容丸,福姐兒她媽也買來吃著呢,一丸就十兩銀子,比金子做得都貴。趙大夫這錢賺得海了去。”

夏文正色道,“這是趙大夫自己的本事,也是她的才乾,羨慕是羨慕不來的。”忽又歎口氣道,“你不知道,趙大夫行事周全是沒差,她為人更好,可不知為何,我看她眼睛裡總有許多傷心與悲愴,有時縱使笑著,也不見歡顏,豈不令人擔心呢?我有時想勸一勸她,又想她向來沉肅,我不好貿然開口,也不知從何開口。”

紀讓微微一歎,“女兒家的心事,你不知道也好。”

夏文笑,“好似讓兄你知道似的。”

紀讓道,“你在趙大夫藥堂坐診,又不是聾子瞎子,難道沒聽過楚家的事?”當初在邊城遊曆,他雖未見過趙長卿,與楚渝還是有幾分交情的。楚渝與趙長卿的事,當時還是李睿玩笑著說與他聽的。那時的趙長卿還是嬌俏可愛的小女孩兒,轉眼楚家煙消雲散,趙長卿或許並未忘情楚渝吧。

聽紀讓提及楚家,夏文歎道,“畢竟事已至此,趙大夫也該想開一些,多愛惜自己才是。”

紀讓笑,“有情有義的人,自然對誰都是有情有義的。大過節的你來我家,見了我不說問我好壞,倒是‘趙大夫長、趙大夫短’的說了這半晌,怎麼,你看上他了?”

夏文臉上一窘,連忙道,“讓兄這話荒唐,且不說趙大夫對我有救命之恩,就是我在藥堂坐診,也多是仰趙大夫關照。再說,趙大夫為人最是知禮厚道,咱們豈可在背後說她閒話,這豈不是褻瀆了她?”

紀讓閒閒一笑,“不是我說的,都是你說的。”

夏文隻好不再說趙大夫,轉而與紀讓說起彆的話來。晚上在紀家用飯不提。

待八月十六去藥堂坐診,夏文帶了一壇子自己老娘醃的醬菜送給趙長卿,笑道,“趙大夫拿回去嘗嘗,這是我們蜀人醃的醬菜,與邊城味兒不大相同,若是趙大夫喜歡,以後隻管跟我說。”當然,淩二姐、趙良棟都有份。

趙長卿道了謝,“聽說青城山的醬菜味道最好。”她記得夏文就是蜀中成都府附近的青城縣人。

夏文笑,“我家原就在青城山腳下,在家鄉時,夏天瓜果豐收,吃是吃不完的,各家必醃醬菜。到了冬天,早上佐以白粥胡餅,爽口的很。”

“青城山上風景肯定很好。”

“非但風景好,山上藥材也極多的。還有道觀、道宮、神仙飛升的福地洞天、有錢人家修建的彆院,青城山可是名山。”夏文說著自己的家鄉,一麵手腳麻俐的整理了自己坐堂的診案,提了爐上的開水壺沏了一壺茶,待得片刻給自己和趙長卿都倒了一盞。

趙長卿道謝方接了。

趙長卿回家嘗了嘗夏文送的醬菜,的確味道不錯。

趙長卿給夏文漲了工錢,開始逐漸減少去藥堂坐診的時間,並不是不去,隻是偶爾她會抽出些空閒去老太爺的彆院裡玩兒。老太爺的彆院就甭提了,那叫一個氣派,叫莊園更合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