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母親與母親的差距了,蘇白雖隻有寡母相依,但,由於蘇先生精神世界的強大,蘇白一路長大,比多少父母雙全的都要強百倍。譬如,眼前這位永安侯,倒是爹娘一樣不少,還不如沒有呢。
蘇白於內心深處又可憐了永安侯一回。
永安侯笑問,“聽說你喜事近了,定在什麼時候?”
蘇白道,“定在十月初十,介時若侯爺有空,請侯爺去我家喝杯水酒。”
永安侯笑,“我去也是去你嶽父家。”
蘇白道,“侯爺先去我嶽父家,再去我家也無妨麼。”
永安侯挑眉,笑,“你我有這麼深的交情?”
蘇白抬抬茶盞,“白發如新,傾蓋如故麼。”其實他也挺懷疑永安侯怎麼就與他看對眼的事……
永安侯笑起來,愜意的坐於椅中,似是看透蘇白所想,“彆多想,說來我與蘇家並非外人。先侯爺夫人與大蘇探花乃同胞姐弟,論理,我該稱大蘇探花一聲舅舅的。你姓蘇,雖不是蘇家嫡支,算起來,咱們也不是陌路人。”
蘇白微驚,“原來蘇家是侯爺的舅家哪。”
“正是如此。”永安侯笑,“你母親沒與你說過麼?”
蘇白老實道,“我們在邊城住了將將二十年,我自出生就沒見過族人,我娘一個婦道人家,若說侯爺的名聲,她是聽說過的,隻是這些族中親戚關係,就不大清楚了。”
永安侯笑,“如今知道也不晚。”
蘇白起身重對永安侯施一禮。
永安侯將腰間玉佩取下遞給蘇白,笑,“未料今日認了親,這是我素日常佩戴的,今日贈予你。”
蘇白道謝,雙手接了。
蘇白傍晚回家,蘇先生笑,“我以為你到侯府吃山珍海味去了呢。”
蘇白甜言蜜語的奉承他老娘,“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娘你的手藝哪。有沒有包薺菜餛飩?”他去莊子上弄了許多新鮮薺菜回來,蘇白自幼喜歡的。
蘇先生笑,“你先洗漱,換了衣裳,我這就吩咐廚房下鍋煮了。”
待蘇白收拾好,問他娘,“原來咱家與永安侯還有親戚關係哪?”
蘇先生道,“永安侯說什麼了?”
“侯爺說大蘇探花是他舅舅來著。”蘇白道,“侯爺還給了我一枚玉佩。”拿出來給他娘看。
蘇先生接了瞧過,又還給了蘇白,道,“禮法上的舅舅罷了,大蘇探花在永安侯過繼侯府之前便過逝了。永安侯素來與生父母一係親近,蘇家是白擔了個舅舅的名頭。你心裡有數。”
蘇白道,“今天姐姐羞辱了永安侯的生母一頓。”
蘇先生笑,“這又是怎麼回事?”
蘇白道,“具體不大清楚。那李老太太,闔帝都都知道多刁鑽,難道姐姐會無緣無故的羞辱她?侯爺還說姐姐脾氣不好,我說你家老太太名聲在外,還好意思說彆人的不是?”
蘇先生笑起來,“不會真這麼講了吧?”
“沒,委婉說的,也就是這個意思。”蘇白笑,“永安侯跟他親娘不大一樣,起碼城府不缺,瞧著心胸也不賴。他要不說是親戚,我還不知道呢。娘,蘇家在帝都沒彆的親族了嗎?”
“也不是沒有。”蘇先生道,“先永安侯後繼無人,方過繼了今永安侯為嗣。不過,先永安侯是有一女的,當年嫁給仁德親王為正妻。”
蘇白道,“就是全家都死在疫病上的,陛下的弟弟吧?”
“全家死疫病什麼的,你聽聽就夠了,明擺著是糊弄傻瓜的話。”蘇先生道,“仁德親王一家都過逝了,不過,還有個女兒,嫁到秦家,聽說久未露麵了。”
蘇白問,“還活著嗎?”
“沒聽說死,肯定是活著的。”蘇先生道,“你要去認親?”
蘇白道,“咱們又不是大蘇探花的嫡係後人,哪裡好這樣上趕著認親。就是今天侯爺一說咱們兩家是親戚,我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蘇先生道,“真是笨,叫侯爺就是了。你要是想去巴結巴結,叫聲表叔,錯也錯不到哪兒去。”
“表叔?”蘇白說不出的彆扭,“到時彆人問我,你跟永安侯是表親哪?我怎麼說?說,我是永安侯過繼後舅舅家族的旁支族人。這遠的,叫人說不出口。”
蘇先生笑,“官場上認個乾爹乾爺的都尋常,沒關係還要去扯上些關係呢。”
蘇白正色道,“古今名臣,哪個是認乾爹乾爺上位的?鑽營太過也丟臉,還辱沒祖宗。對了,娘,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去廟裡給我爹做個道場吧。以前也沒好好祭過他老人家,這回弄個大排場的,也叫他老人家在地下好生過些個體麵日子。”
蘇先生道,“也好。以後每年辦一場,前些年也沒好生祭過他。”
“娘,我爹是個什麼樣的人?”
蘇先生笑,“他醫術精湛,一流人品。”
蘇白道,“總是這兩句,說些彆的。長得什麼模樣,脾氣什麼樣?”
“相貌啊,比你要好看十倍。我不說是怕打擊你,看你天天臭美,怎麼光鮮怎麼捯飭。要我說,這相貌是天生的,你爹就是裹塊粗布在身上也比你俊俏的多。”蘇先生道,“當初剛一生下你,可是把我嚇一跳,這醜的喲。待這長大了,唉喲,還不跟小時候呢。幸而你是個小子,還勉勉強強的考了個功名出來,這才好歹能娶上一房媳婦。”
蘇白給他娘打擊的險些翻了白眼,道,“我可是探花。文才好不好的,起碼相貌得過得去,才能做探花呢。”
蘇先生笑,“你還不如阿讓他爹好看呢。”
蘇白悄悄同他娘道,“先前聽娘你說宋侯爺如何如何貌美,我還不大信,見了才算心服,當真是俊美儒雅,現在還很有看頭。不知為何,宋侯爺對我挺冷淡的。”
蘇先生道,“那是你沒趕上好時候,你要早十年見著宋侯爺,他肯定喜歡你。”
“這是為何?”
蘇先生笑,“宋侯爺在才貌雙全的人身上栽過大跟頭。”
蘇白忙跟他娘打聽八卦,蘇先生道,“你不會不知道吳家兄弟的事吧?”
“知道。”
“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蘇先生道,“當年吳家兄弟高中文武狀元,他們兄弟非但才學不凡,相貌更是有一無二,那會兒被稱為‘帝都雙璧’。宋侯爺手快,當時就招了文狀元吳雙為婿,隻是未待完婚,吳家兄弟夥同四皇子謀反。若不是宋侯爺有救駕之功,宋家定會被那事牽連。有前車之鑒,宋侯爺就不大喜歡才貌雙全的少年郎了。”
蘇白道,“這算是遷怒吧?”
“是。”
蘇白不大信,道,“宋侯爺自己也是少年得誌,才貌雙全,要按娘你這麼說,宋侯爺先得遷怒自己才對吧。”
蘇先生道,“這誰知道。”
蘇白掖揄,“這世上還有娘你不知道的事呢。”
“有。”蘇先生笑眯眯地,“譬如,我就不知道怎麼有這麼笨的兒子。冷淡,不見得是討厭。親近,不見得就是喜歡。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蘇白要是笨,也考不出探花來,他道,“娘,你是說永安侯啊。”
蘇先生道,“我說的是道理。”
蘇白跟他娘打聽,“娘,你跟宋侯爺很熟麼?你怎麼知道宋侯爺就比永安侯要好呢?”
“我何時說過宋侯爺比永安侯要好?”蘇先生感歎,“充其量是一對賤人。”
一對賤人……
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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