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1 / 2)

對於綾小路清隆這種像是誇獎, 又像是嘲諷的話,伏黑甚爾毫不在意。一頭黑色柔順短發下,輪廓俊美的臉上咧開一個肆意的笑, 露出森白的牙齒:“隻是監視的話倒沒問題, 不過,發生什麼意外的話, 我得做額外的活。所以,要加錢。”

“可以。”綾小路清隆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同意了。

兩人此時藏在一座深山之中。這座山林的中心地帶,有一座在附近很出名的神社。

據綾小路清隆查到的資料來看,這座神社供奉的是一株年代非常古老的禦神木。

那棵纏滿禦幣的禦神木曾經出過不少靈驗的神異之事。因此,直到數十年以前,還非常受到周圍民眾的敬畏。但到了這一代,繼承了家中神社的神主卻經常在外雲遊、不務正業。失去了主持各種儀式的神主, 這裡也就逐漸荒廢了下來。

即使如此,關於神社中央的禦神木的傳說依然流傳了下來。年輕人們大多聽家裡的老人嘮叨過禦神木的故事, 因此即使不如鼎盛時期繁盛, 一日下來,總有一兩個虔誠的信徒會自行前來祈福、清掃。

出於這個原因,失去主人的神社也並不顯得荒廢。

此刻他們前方穿著和服、緩慢拾級而上的女人。看樣子也是虔誠的信徒之一, 才會拖著一看就很柔弱的身體,一人撐著紙傘, 在黃昏傍晚的斜陽下, 靜靜地走向神社。

一座逐漸落寞的神社,一位忠誠的信徒。看起來隻是如此尋常的一件事而已。

但如果隻是這樣,綾小路清隆就絕不會浪費時間站在這裡。

看似平和古樸的神社, 實則完全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這麼普通。平常人看不見的虛空之中, 整棟建築外圍構築層層疊疊的結界, 防護強度甚至超過東京高專的天元結界水平。

——以上結論出自經驗豐富的咒術師殺手伏黑甚爾先生。綾小路清隆並不想知道他為什麼對高專的結界如此了如指掌,但對於他的判斷基本信任。因此,他才越發肯定自己沒有找錯人。

澀穀站的咒靈祓除事件,在織田海音帶著她的小夥伴們玩得儘興時,綾小路清隆全程黑入監控攝像頭保持警戒。無論是事發當時的受困人、被及時疏散的乘客還是一開始就被擋在外麵看熱鬨的圍觀群眾,他全部列入考察範圍。在事後通過多方麵的手段來回排查,總算確定了三個可疑人選。

腦部受傷、整容失敗、害怕陽光……無論如何也不會在外露出額頭,甚至在家中都遮遮掩掩的程度過於刻意,綾小路清隆有理由相信其中有著那位幕後黑手特意設下的障眼法。

甚至三個都可能是作為掩護的擋箭牌。

但他在來回查探了三人的資料後,還是鎖定了其中唯一的一位女性。

因為織田海音先前的告誡,綾小路清隆沒有擅自行動。他姑且還算有自知之明。在敵明我暗的情況下,他可以儘情施展自己的才能,但一旦被發現,情況頃刻間就能反轉。

好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進行追蹤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最簡單的一種,就是雇傭一個信譽良好、實力強大又不容於咒術界的保鏢。

正因為自己是個與咒術師的世界不入,卻又頻繁打過交道的普通人,綾小路清隆才非常清楚。一個本身零咒力、又擁有著超強肉.體,甚至因此衍生了極強咒術抗性的咒術師殺手有多麼的好用。在當前的咒術界中,他就相當於一個行走的BUG,對尋常咒術師來說是生死絕境的地方,他能散步一樣走個來回。

畢竟沒有咒力,根本無法觸發那些針對咒術師開發的惡毒詛咒與術式。

借由先前禪院家的那一夜結下的些許交情,綾小路清隆沒有通過孔時雨就憑借充分的報酬與話術,將這位無所事事、在會所和有錢女人廝混的天與暴君給釣了出來。

也是因為有他在,在接到織田海音打開的電話後,綾小路清隆才能放心離開。因為這段時間的接觸,他篤定伏黑甚爾的智商和應變都算是頂尖的水平。在雇傭金到位且立場非敵對的情況下,他會表現得相當靠譜。

而在伏黑甚爾的角度來看,他目前其實不算缺錢。之所以同意這次的委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出於對這個一腳踏入咒術師時機的棕發少年的興趣與微弱的惡意。

無咒力、也不是天與咒縛,隻是身體脆弱的普通人而已。

他真的有意識到,在這個黑暗詭譎的咒術世界,無論是咒術師的詛咒、術式還是層出不窮的咒靈,都能輕易致他於死地這個事實嗎?

無論是愛慕、報恩、好奇還是隨便什麼想法,懷著草率心態踏入進來的普通人,就他所知是無一幸免,會將自己的命留在這裡。

而這位智慧與城府都讓人驚豔的少年,應該不至於看不透這樣的下場才對。

所以,懷著微妙的興味與惡意,伏黑甚爾在少年即將轉身離去的時候,低沉地問道:“你,不像是那種會為愛情獻身的人吧?”

綾小路清隆有些疑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少年的眼神平靜無波。金色的瞳孔中,仿佛從來映不出眼前的人與事物。伏黑甚爾突然想起自己其實在哪裡見過這種眼神——那是不將周圍的一切放在眼中,連同自己也一並視為無物的虛無的眼神。

但正是擁有這樣空洞眼神的少年,卻在不辭辛勞的為織田海音數次犯險。但之前見他們兩人相處之時,似乎也沒有以那種曖昧的關係維持。

第一次看到這種奇怪的人,伏黑甚爾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少見地主動探究起旁人的閒事來。他勾了勾唇,乾脆地挑明:“所以,是在問你,到底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為一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做到這種地步。不會隻是因為她曾經救過你吧?”

綾小路清隆語氣平靜的說;“‘這種地步’是哪種地步?伏黑君,你差不多該停止說謎語了吧,我趕時間。”

伏黑甚爾:“哈?你在裝傻嗎?”

少年仰頭看著神色莫測的伏黑甚爾,心想,這家夥看起來非要一個像樣的理由才能安心工作的樣子。

真麻煩。隨便敷衍一下吧。

“總而言之。”綾小路清隆語氣隨意地說,“誠如大小姐所說,目前為止,我同她在同一立場。直到某個必要的時刻到來之前,我就是她的力量。因此,要為她鏟除一切可能威脅到她的東西。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嘖。”伏黑甚爾聽得輕輕咋舌,“隻聽說咒術師都是瘋子。明明普通人裡麵也不少啊。”

以織田海音與綾小路清隆之間這種扭曲的羈絆,偏偏任何一人都沒察覺到什麼不對的相處方式,像定時炸.彈一樣,總有一天會爆發出很有趣的發展吧。

不過……算了。反正也不關我的事。

身材高大的青年恢複了一開始的漠不關心的神態。目送綾小路清隆遠去後,他看著眼前的年輕女人終於爬完長長的石階,開始邁向紅色的鳥居。

他伸了個懶腰,不緊不慢地展開了自己的行動。

從石階開始布置好的結界,儘職檢測著每一個通過的人類。

再高明的咒術師也無法越過結界的探測,一旦被發現,整個環環相扣的結界係統就會徹底展露獠牙。

然而,繼一位撐著長傘的女子走過後,伏黑甚爾也若無其事地通過了結界的檢測。

零咒力的天與咒縛,讓他能夠無視絕大部分以咒術師為針對對象的結界。眼前這個也並不例外。

臨近傍晚,這附近來參拜的人也多了起來。

其中的人群多是下課放學的學生、與下班的上班族。

兩位年輕的高中生少女在放學後結伴前來,為了參拜據說在姻緣上有著奇異效果的禦神木的。

兩人原本還在互相興高采烈地聊著天,在身旁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若無其事地快步踏上石階的時候,都不由愣住了。

她們呆呆地睜大了眼睛。走在前方的男人那高大的身軀、與幾乎要撐破衣服的、流暢的肌肉線條輪廓、一閃而逝的英俊麵容與冷邪勾起的嘴角,唇邊的那一道舊疤,隻是驚鴻一瞥,卻讓兩個年輕女孩子深深刻進了腦海裡。這樣成熟而散發著危險氣質的男人,對JK簡直特攻。讓兩個原本還在花癡著學校裡的校草的高中女生,一瞬間移情彆戀。

兩人臉紅心跳靠在一起,不斷小聲尖叫著,分享著剛才心中爆炸般的感受。雖然眼前的男人已經走遠了,但她們紛紛覺得此次行動實在不虛此行,禦神木實在太給力了。

腳步輕快而無聲地越過紅色鳥居,對所謂神靈的領域嗤之以鼻,禪院甚爾遠遠鎖定了前方那道女子的身影,隨著她的移動而不斷轉移位置,漸漸地,位於神社中心、被無數用繩子圍住的禦幣所包圍的禦神木出現在他的眼前。

那一瞬間,伏黑甚爾肌肉繃緊了片刻。

所謂的天與咒縛,原本是該感應不到咒力才對。

但那一瞬間,似乎有一副無比古老久遠的畫卷在他麵前徐徐展開。這是什麼奇怪的術式,居然能對他生效嗎?

“誰!”

撐著長傘的女子即使到了象征著神域的鳥居內部,仍然表現得淡然自若、優雅而矜持。沒有放下長傘的意思。若不是這座神社連巫女都沒有,早就有人上來斥責她對禦神木的不敬了。

然而剛才伏黑甚爾那一瞬間的氣息泄露,卻讓她猛地回身,臉上首度出現了猙獰的表情。

伏黑甚爾皺了皺眉,憑借著豐富的經驗,在對方順著痕跡找上來之前,先一步退了出來。

風吹過禦神木,揚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純白的禦幣隨著風飄揚,仿佛在無聲地發出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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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小路清隆趕到的時候,織田海音正坐在林間的一塊石頭上。她的雙手像是變魔術一樣,以頻繁變化的構築術式來逗弄兩個瞪大了眼睛的小孩兒。

禪院真希還隻是眼花繚亂,眼神興奮新奇。而在禪院真依的眼中,能用構築術式做到這種地步的織田海音簡直像神明一樣厲害。

小小的女孩臉蛋紅撲撲的,看著少女的眼神崇拜得無以複加。

“啊!綾小路君,你來得有點慢哦。”聽到汽車油門的聲音,織田海音彎起眼眸偏過頭,與坐在車裡的綾小路清隆對上了視線。

她笑眯眯的衝著棕發的少年招了招手。

“饒了我吧。我可是一接到電話就馬上出發了。”綾小路清隆的眼神看起來莫名就有些沒乾勁。他垂著眼眸,打量著跟著織田海音靠近的兩個雙胞胎,語氣平靜地問,“這兩位就是電話裡提到的孩子嗎?”

“沒錯哦,長得都很可愛吧。”織田海音炫耀般的揉了揉兩個小女孩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