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所謂念念不忘, 必有回想。深深凝視到手的瞬間就轉為漆黑的四魂之玉,羂索心中的激動無法言說。他想象得到四魂之玉的這一天成為現實已經很久了,於是熟練地注入咒力、許下願望。

與此同時,他用嘲諷的眼神瞥了眼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的織田海音。

從幕後被一個小鬼完全揪出來, 眼看事情失控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卻是小看了織田海音, 但隻要最終的目的能夠達到,之前的一切挫折都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

依舊是他的勝利。

即使織田海音表現得再聰慧、再天才又如何?一出生就被帶離了咒術界的小女孩大概率根本不清楚這顆寶珠真正的強大之處。羂索可以很自信地表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四魂之玉。

畢竟……那是他一手構造的、一個無可複製的奇跡。

這顆滿溢著充沛強大靈魂氣息的寶珠中蘊含著的可能性,羂索是從頭到尾親眼見證過的。

現在,這個奇跡終於回歸到他的手中。這一下,足以彌補之前所有的計劃損失,甚至讓他的理想大大往前推進一步。

在旁人看來,站在特級咒靈肩上的小老鼠已經陷入了明顯的情緒激蕩, 鼠臉上咧開的笑容快要開到兩隻耳朵邊, 似乎連嘴角都撕裂開, 那弧度異常的邪性, 與形貌醜陋滲人的咒靈相比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啊, 這下可麻煩了。”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 織田海音低頭望著自己空空的手心,發出有些敷衍的哀歎聲, “要怎麼辦呢~~”

“你還真是不小心啊。要我幫忙搶回來嗎?”五條悟雙手插兜站在一邊,語氣輕鬆,同樣沒有半點緊張感。

“大概已經遲了哦。”織田海音抿唇微微一笑,“羂索, 應該已經許下願望了。”

“海音,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夏油傑很注意織田海音, 正是因此, 他反而一點也不覺得著急。無論從什麼方麵來看,少女都不是那麼輕率的人。說到底,她那種性格,會被人輕易奪走珍貴的重要之物,想想就很奇怪。

“雖然隻是猜測,不過……大概,羂索的許願是不會成功的。”織田海音朝著他眨了眨眼,她的唇邊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明明手上沒有武器,渾身上下都沒有一點攻擊性,卻無端叫人心中有些發毛。

這場漫長險峻得令眾人頭疼的特級考核中,織田海音收獲了太多東西。關於這個世界的疑惑,關於自己身世的疑惑,結合此前調查的資料以及恢複好的記憶,織田海音已經能夠將事實完整推理出來。

再怎麼說也是在偵探社打過工的成員,在線索足夠的情況下,織田海音從不缺乏想象力和邏輯思維。

正是因此,她根本沒準備讓眼前還得意忘形的老鼠活著離開。

聯想到他一次又一次地死裡逃生,這一次,織田海音親自為他設計了一個可以永久居住的新家園。

真希望他能滿意。

五秒、十秒、十五秒……隨著時間的流逝,五條悟看向老鼠的眼神漸漸轉變,像是在看一隻傻孢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羂索臉色大變,他沒想到四魂之玉根本不搭理他的願望,僅僅將他輸入的咒力照單全收。不僅如此,當他試圖停止輸入咒力的時候,卻發現手中的小球仿佛是一個饑餓了許久的黑洞般,無休止地榨取這具動物身體中原本就儲備不多的咒力。

這不是許願機,這特麼是強盜吧!!

一一施展過所有脫身的術式,卻完全無法甩脫像是黏在掌心的黑色珠子。之前對四魂之玉無比渴求的羂索,現在卻是想甩都甩不掉這個麻煩。

他難得有些失態地叫喊起來:“四魂之玉根本不是這樣的!該死的,你動了什麼手腳?”

“我可什麼都沒做哦。”織田海音唇角微微翹起,語氣略帶抱怨,拖長了音說,“真過分啊,為什麼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呢?”

哢噠。

輕微的機械聲響起。

機槍、炮台,無數銀白的機械洪流將逃亡的敵人圍在中央開火,光是躲避攻擊就費儘全力的羂索的臉色難看至極,沒過多久,他的身體咒力被抽空,下一秒憑空消失了。

在一片漆黑的空間之中,羂索睜開了眼睛。

他終於脫離了那個卑賤無用的老鼠身體,恢複了最初的、尚未被自己舍棄的身體,同時就連年齡狀態都恢複到了最完美的階段。但他一點也沒有因此感到開心,因為經驗豐富的術士幾乎在眨眼間就判斷出了自己的處境。

他看見無數正在互相殘殺的咒靈,死亡、複活、繼續無止境的廝殺與死亡……

遠遠不斷的負麵情緒由此產生,成為支撐著這個世界的根源。

“……(臟話)”

在無數醜陋的咒靈之間,間或夾雜著一些詛咒師的身影,他們同樣無差彆地在與同伴、與咒靈進行永不停歇的戰鬥,與咒靈少有不同的唯一一點,詛咒師起碼擁有人類的智慧,他們在戰鬥的間隙還會交談,雖然那談笑之間的話語,皆是無法掩飾的瘋狂。

“啊哈哈哈啊——又來新人啦??太好啦。剁碎掉每人分一份!”

“歡迎來到永無止境的地獄裡!為了歡迎新人我烤熟了這隻蝗蟲咒靈!要心懷感激地吃下去!”

“幸運的家夥,你得到了永生哦!生不如死那種,哈哈哈哈:)”

而在那一群瘋子人類之上,憑空站立著一位女性的身影。

她穿著一身紅白巫女服,手持著長刀、背負著弓箭,遠程與近戰之間無縫切換,以一種令人發指的超高效率不斷消滅著幾乎無窮儘的咒靈,姿態漂亮嫻熟。

“石塚生花。”羂索認出了女人的身份,他微微壓下帽簷,留著精心修飾的胡子的男人露出複雜而滄桑的回憶之色,“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如此關鍵的存在出現,讓他一瞬間就明白自己的真正處境:“這裡,是四魂之玉的內部嗎?”

巫女光潔美麗的臉上毫無表情,她隻是微微俯下頭,注視著身旁的男人,似乎被那邪惡而強大的咒力所吸引,女人舉起弓箭,指尖凝聚起美麗的白光。

“這漫長的歲月都沒能磨滅你的靈力嗎?”羂索大笑起來,他已經看明白了很多事情,“我就說,四魂之玉什麼時候還多了認主的屬性,那根本與傳說不符。原來都是因為你。你就是四魂之玉,四魂之玉就是你……我當年的實驗,實在是過於成功了啊。”

巫女袖袍拂動,一道光箭飛也似地從弓弦射出,那照亮黑夜的光芒所過之處,掃空大片咒靈。

男人的臉色微變,下意識開始還擊,卻在數個回合之內被殺死。

在這片虛無中不知道戰鬥了多久的巫女有著登峰造極的戰鬥技藝。

但羂索沒想到,這一次的死亡遠遠不是結束。當他重新複活在這片黑暗空間的某一處時,已經鎖定他的巫女急速趕來,遠遠地拉起了手中的弓弦——

異常慘烈的戰鬥發生在無人知曉的世界。

而在現實之中,失去了鼠形支架的四魂之玉落在咒靈的肩上,順著那白色包袱皮一路向下,被一隻大手接住。

身材高大的人形咒靈停下腳步,延伸枝乾的眼眶先是低頭對準落在手中光華流轉的寶珠,因為發現合作夥伴的氣息消失,又有些茫然地左顧右盼。

“那邊那隻可愛的咒靈,對,就是說你啦。我對你的術式很感興趣哦。”織田海音有些驚歎地笑了一聲,友好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她的興趣已經全然轉移到了眼前這隻碩果僅存的特級咒靈身上。

從這隻咒靈身上,少女感覺不到咒靈的汙穢氣息,硬要說的話,它的氣息比起活物更接近自然草木。

最令她感興趣的是,四魂之玉到了它的手上,居然沒有被汙染,反而恢複了一絲通透色澤。

“■■——”

被三個新晉特級咒術師包圍、又找不到瞬間脫離帳的辦法,在場身高最高的特級咒靈反而像是被包圍的獵物一般,可憐、弱小而無助。

它隻是猶豫了一下,在求生的本能中,迅速做出了回答。

它所用的不是人類的語言。蘊含某種奇異韻律的特殊語言出現在三人的大腦中,雖然是陌生的語言,卻能瞬間理解對方話語中的含義。

“花禦嗎?咒靈也會給自己取名嗎?很好聽哦。”織田海音語氣溫柔,似乎完全沒擔心對方會動手般地靠近了對方。

自稱花禦的咒靈瞬間緊繃,無比緊張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最後眼睜睜看著對方從自己手中取走四魂之玉,全程毫無反抗。

物歸原主,原本因為被羂索的咒力所汙染的四魂之玉再次變得潔淨美麗。

黑發綠眸的少女表情溫柔地摩挲寶珠片刻。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並不是能淨化四魂之玉的性格,之所以這顆珠子像是認定了主人一樣跟隨著她,那純粹是依靠後門的關係。

“這顆珠子會變色誒——”五條悟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海音手中的四魂之玉,然後眼睜睜看著他戳中的那一塊瞬間變黑。過了幾秒才因為織田海音的緣故重新被淨化。

少年的臉色也跟著一起黑了。

“是有分清善惡的機製嗎?”一旁的夏油傑不由也感到了好奇。少年帶著看五條悟笑話的心思伸手同樣碰了一下。

下一秒,夏油傑的臉色也黑了。

織田海音看著湊到眼前的兩顆腦袋,由於角度過於合適,不由溫柔地挨個摸了摸兩個dk的腦袋,戲謔道:“你們兩位半斤八兩,不愧是好友哦。”

實際上,咒術師原本就是從負麵情緒中提取咒力,四魂之玉感應到負麵情緒而變黑很正常。海音才是特殊情況。

這兩個家夥汙染四魂之玉的程度比身為咒靈的花禦還要厲害,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實力更加強大的緣故。

說到底,咒力這種力量本身與希望、光明毫無關聯。

“海音比我跟傑都要更惡劣啊。”五條悟一臉難以置信,“這顆破珠子難不成以為你是好人嗎?”

“我不是嗎?”少女纖長卷翹的睫毛一眨,眼神霎時間變得清澈又正直,眉略下壓,紅唇抿起,過於精致柔美的臉頓時變得英氣美麗,透著股令人敬畏的正氣凜然。

“你這是直接換了張臉吧!”五條悟眨了眨雪色的睫毛,毫不客氣地吐槽,正要轉頭拉著好友一起吐槽,表情就變得古怪起來,“……傑,你臉紅什麼?”

“沒什麼……”夏油傑單手遮住臉,轉頭避開兩人的目光,“抱歉,彆看我。”

織田海音與五條悟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湊了上去。更過分一點的五條悟已經開始扒拉夏油傑的手,故意模仿jk語調:“傑,彆害羞嘛~~?”

夏油傑阻攔的動作一頓,眼神中透出一點殺氣。

“臉紅的傑很可愛哦。想貼貼~”織田海音也笑眯眯地搭腔。聽著少女柔軟的音調,少年的心頓時就軟了。

相識多年,他能聽出此刻少女語氣中的放鬆。她之前壓力肯定很大,如果這樣就能讓她放鬆一下的話,即使拋棄一點無畏的自尊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少年這樣想著。

他才是那個一直注視著海音的人。

正因為對她的過度關注,他才能立刻意識到,此刻的少女像是處於一種巨大壓力解放後的輕飄飄的狀態,有點像是已經放下一切負重的風箏,接下來要飄向何處,根本難以預料。

繼續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他想。就算隻是一小截也行,他想要成為牽絆風箏的那一根線。

一直以來都有著多種顧慮的少年突然就因恐懼而生出了一點勇氣。看著少女肆意的笑容,他突然放下遮著臉的手,點了頭:“可以哦,來貼吧。”

織田海音愣了一下。

“順便留個紀念吧,自拍?”夏油傑甚是主動的取出了手機,伸長胳膊將海音攬到身邊,臉頰貼了過去。

“等一下,誒?突然這麼熱情?”織田海音眨了眨眼,對少年態度的飛快轉變有些疑惑。

“喂,你們拍照不叫我嗎?”感覺自己被落下的五條悟頓時就不乾了。

“悟,或許你可以幫我們拍?”夏油傑露出溫柔的笑容,提議道。

“什麼?不乾啦。”五條悟鐵了心加入他們,取出兜裡最新型的手機,左右看了看,鎖定了一個正在降低存在感試圖悄悄溜走的特級咒靈,“喂,那邊那個,你會拍照吧?過來幫個忙啦。”

即使知道花禦的名字,少年也懶得叫。對於咒靈的態度一向非常明確的五條悟,表情開朗地衝著對方揮了揮手,語氣友好地說,“不幫的話,馬上祓除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