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這段時間傑承蒙你照顧了。謝謝你,晴明。”織田海音盯著對麵那雙細長的狐狸眼彎起眼眸,“請務必收下這個吧。”
她遞過去一枚繡著鶴紋的精致錦囊。
晴明:“姬君有心了,也祝願諸位歸途順利。”
長袖飄飄的陰陽師沒什麼顧及地當場拆開錦囊,從中取出一個小小的奇怪四方金屬,左右觀察片刻,疑惑地問:“這是何物?”
“定位器,或者說召喚工具也沒問題。因為傑欠了你人情嘛,以後肯定要還你的。”黑發少女的笑容猶如春風般的醉人,“當然,如果不想要的話,就毀掉它吧。”
她的話語輕描淡寫,將穿梭時間視為等閒,語氣中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同伴強烈的自信。成長限度無上限的咒靈操使,下次再來到這裡的時候,必定會成為一舉一動都影響天下格局的超級強者。到時候,應該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了。
當然,選擇權在安倍晴明手上。如果大陰陽師不願意讓世界之外的旅客再次攪亂原本命定的曆史,他們也不會再多加打擾。
“夏油君,有著異常可靠的友人啊。”安倍晴明垂下眼簾,將黑盒子收進袖中,輕笑一聲:“如此,也未嘗不可。”
“友人嗎……”織田海音移開視線,輕聲反駁,“我、現在很難界定傑的定位了。與其說是可靠,我給傑帶來的負麵影響似乎更多。”
“這可說不準。”黑發的陰陽師輕搖紙扇,一臉悠閒,“比起理念的崩塌,戀情的破滅總是能多出幾分轉圜的餘地,姬君認為呢?”
“你在暗示什麼嗎,晴明?”織田海音細眉微挑,直視白狐之子細長的眼睛,那雙烏玉般通透美麗的瞳眸中滿是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風姿清雅的大陰陽師注視著眼前幾乎隻是存在就改變了諸多命運的異域少女,合上扇子:“也許。”
“也許?”織田海音語氣危險。
“最後一場風暴也即將來臨了。但是姬君的話沒問題。總之,一切交給姬君了。”趨吉避凶技能點到滿級的大陰陽師揮了揮手,身形變幻,下一刻出現在起步的朧車車架上,頑強地保持住謎語人的格調。
織田海音目送朧車的身影消失在天際,轉頭就回了庭院,慵懶地倚在柱子上小憩。
即使隔著結界依然傳來的雷暴聲時不時響起,天象不斷變化,不用思考也知道現在平安京是怎樣惶惶不安的狀態。
“兩個笨蛋,都說了跑遠點打。”她有些苦惱地歎了口氣。
“姬君,請移步吧。”留守的式神侍女蜜蟲溫柔地催促客人。
“知道了知道了。”少女孩子氣地鼓起臉頰,“真是的,晴明真是小氣。”
仗著有無比便利的構築術式在身,織田海音根本什麼都沒帶,一手拿著遮陽的鬥笠往頭上一戴,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安倍宅。
路過朱雀大道的時候,她眼見先前熱鬨的街市空無一人,躲在店鋪內的人們也都是滿臉驚惶不安的樣子。有一隊穿著狩衣頭戴著烏帽的人正通過寬闊的道路匆匆朝著城外天空最為異常的地方趕。
“姬君,不出手嗎?”侍女蜜蟲小心翼翼地問。
“誒,蜜蟲的靈智比我想象的高嘛。”織田海音稱讚一句,慢悠悠地回答,“根據我曾經旁觀某個罪惡男人處事的經驗,這種時候,貿然插手的話反而會引火燒身哦!”
“是、是嗎?”蜜蟲有點茫然。
“隻要等待最後的結果就好了。”織田海音語氣輕快,“最後贏的人才能來到我麵前,這是最基本的競爭法則吧?”
“好、好冷酷!”蜜蟲顫抖不已。
“話雖如此,來到我麵前的應該是悟吧。”很快到了新的居所,織田海音托腮看著蜜蟲忙前忙後清理家具,語氣平淡地說,“到時候要如何安慰傑才叫我頭疼呢,唯獨這個我可沒有經驗。啊,肚子餓了,蜜蟲~先給我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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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碎裂、大地塌陷,密密麻麻的風與雷遍布天上天下,將憑空站立的那一道人影儘數覆蓋。
五條悟腳踩著虛空,一雙湛藍美麗的眼眸恍惚片刻,從無聲無息的精神攻擊中掙脫出來,及時招架住迎麵而來的強力爪擊。
“——!”蒼藍的眼眸微微睜大一瞬,那一瞬間紊亂的咒力波動讓無下限術式暫時失效,纖細的少年咒靈緊隨而後的變招攻擊擦過他的臉。
“這個時代稍微有點名氣的妖怪都有些獨特的能力。這隻是能封印術式效果的咒靈般若。”夏油傑站在一隻飛行咒靈背上,虹龍環繞身側,笑眯眯地介紹著,放出一隻又一隻咒靈趁機圍攻失去無下限防身的五條悟。
密密麻麻的咒靈僅憑數量就堆砌出不下百鬼夜行的恐怖咒力濃度,化身玉藻前懸浮於兩人之間,朝著對麵的咒術師張開雙手,迫不及待地展開領域。
“不錯嘛。”白發的神子勾起危險的微笑,僅憑體術與咒力輕易踹飛糾纏上來的般若,緊接著要追上去擰掉它的腦袋,迎麵肆無忌憚地撞入玉藻前的領域。
“還不夠——要困住悟的領域,試試吧——”夏油傑輕輕吸一口氣,眼眸陰鬱而冷酷,恣意宣泄著一股他身上罕見的歇斯底裡的瘋狂,“領域展開——【百鬼夜行】”
猛然爆發的巨量咒力構建出這個時代前所未有的大範圍領域,從平安京趕來的陰陽師們隔得老遠不得不止步,顫栗地遠望著眼前天災般的場景,眼前正是前所未有的強者們的戰鬥,而資質平庸的凡人,就連入場的機會都沒有。
……
持續一天一夜的戰鬥結束。
夏油傑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
少年的眼眸中俱是疲憊,也有一種宣泄過後的滿足,他仰麵望著褪去陰霾的天空時,心情是這些時日來罕見的平靜。
“傑,你真的越來越瘋了誒,剛才是真想殺了我吧?”五條悟就坐在他身旁,左肩的衣服沾了血跡,表情不爽地抱怨。
“恩,抱歉啊,悟。”夏油傑語氣平靜。
“算了……反正傑也殺不了我,畢竟我是最強嘛。”五條悟其實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抱怨一句後,加重語氣地強調,“總之,這次也是我贏了哦。”
他還沒忘記兩人開戰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