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麼你知道？”劉三好驚訝，連忙抓住雲夢的胳膊, “金陵你是不是也借了印子錢？你缺錢怎麼不和我說呢？”
“我當然沒有借了, 我當然知道在宮中私相授受是有違宮規的, 我又怎麼可能去這麼做呢, 隻是之前有人想要我去借而已，我留了一個神就知道是誰在往外借印子錢了。”雲夢解釋著。
“是誰借的？”
“是徐媽媽。”
“徐媽媽？怎麼會是她？”劉三好不敢相信，徐媽媽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在宮中受人尊敬, 就算是蔡尚宮都不敢得罪她，而且這些年她被人孝敬的也不少, 費那個心思去找放印子錢乾嘛？
雲夢勾唇一笑，不答反問, “怎麼不可能？”
徐媽媽雖說是跟著太皇太後的，但是她再厲害也是一個宮女而已, 蔡仲屏雖然尊敬她，但也僅僅是因為太皇太後而已, 她並不如蔡仲屏一樣身上是有著品級的，既然是沒有品級的，那便隻能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去賺到更多的錢了。
之前有人找到她, 問她是否需要錢，可以借給她讓她不用著急還，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雲夢拒絕了，在宮中生活也無聊, 索性便去調查了一番，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所說的借錢給人不要利息隻是一個引子而已。
但你開始借錢之後，他們會想儘辦法讓你沒有辦法還錢，在規定的時間不還錢，便隻能是給利息了，如此利滾利，便有了現在的印子錢。
至於他們用什麼辦法讓你還不上錢的方法有很多，例如是讓你闖了禍，不得不用錢去賠償，還有讓小太監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小太監直接告訴你貨品漲價了，這樣錢花的也就多了，如此種種方式，數不勝數。
劉三好聽了之後也是咂舌，她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這樣心思歹毒的人，當真是為了錢什麼的不顧了，將呂笑容逼得上吊自縊不就是一個例子，這還是被發現的，在沒有被發現的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印子錢而自殺的呢。
“那我們趕快去告訴太皇太後吧，這樣蔡尚宮，鐘司製和阮司珍就能夠被放出來了。”劉三好趕忙說著。
雲夢無奈拉住劉三好，“咱們不過是尚宮局的女使而已，而徐媽媽是跟了太皇太後好多年的人了，咱們無憑無據，空口白牙的你認為太皇太後是相信徐媽媽還是相信我們？”
“金玲說的對，此事不能就這麼的去告訴太皇太後。”這時候布吉祥從門口進來，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高顯揚。
布吉祥看著雲夢，“金玲我和你說，還好你沒有那麼快的告訴太皇太後，如若你說了，手中無憑無據的，你現在肯定都已經身首異處了。”
“我還沒活夠呢當然不可能直接說了。”
既然已經知道了放印子錢的人就是徐媽媽，那麼現在就要想辦法證明如何才能證明了，不過在那之前還是要印證一下的，那本賬簿上麵的圖案是否出自徐媽媽身上，又是她身上哪件物品上的。
劉三好將那個圖案畫在紙上，翻找了司製房的記錄，主要想要找到關於徐媽媽從司製房領走布料的記錄，可最近幾年都是沒有的，而在元年時候的記錄本卻不見了。
“看來有人早我們一步將記錄本子給拿走了，這就更加證明了那本記錄上麵有著關於那個圖案的記錄。”高顯揚開口說道，唯一的一點兒線索到這兒也斷了，接下來還要如何的去找證據？
這時候李怡探頭進來，笑嘻嘻的說道，“你們都在這裡啊，在玩兒什麼我也要玩兒。”
說著李怡便拿過畫著圖案的這張紙，驚訝的說道，“這個我見過。”
“你是在哪裡見過的？”布吉祥連忙問。
李怡想了一下說道，“徐媽媽，她的錢袋上有這個圖案。”
“你確定嗎？”錢袋和賬簿放在一起，如此說來也是合情合理的。
李怡很肯定的點頭，“我確定，就是徐媽媽。”
禦花園當中，布吉祥拿著一串錢，一臉笑意的走向正走過來的徐媽媽，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徐媽媽好。”
“是布公公啊，找我有事兒嗎？”徐媽媽冷冷的說道，她平時不喜歡和太監打交道，更何況布吉祥以前可是馬元贄的人，現在馬元贄不得皇上重用，布吉祥也跟著受了連累，隻能在紫竹林裡住著，每日一個人打掃著大量的落下來的竹葉。
布吉祥也不管徐媽媽對他的比試，將兩吊錢送到徐媽媽麵前，“不滿徐媽媽說，我與尚宮局這鐘司製乃是同鄉，這麼多年在宮中我們也是有著些許的情意的，她此次入獄我也想要為她做些什麼，但我去了大牢當中，他們說鐘司製乃是太皇太後下命令關著的人，不能隨便探視，我想著徐媽媽你是太皇太後身邊的紅人，不知道能否幫我送點兒吃的去給鐘司製啊？”
徐媽媽聽了一聲冷笑，“布公公，你也是宮中的老人了，怎麼還如此不知道檢點，孫女和太監對食乃是禁|忌，這若是讓太皇太後知道了肯定要了你們的性命，你還敢讓我去給她送吃的，你想死被連累我啊。”
“不是對食，徐媽媽你不要誤會啊，就隻是同鄉之意而已，沒有彆的意思。”說著就把錢送到徐媽媽的手中，“這些錢你一定要拿著，哦對了，之前我出宮的時候在采蝶軒看到了一支非常漂亮的金釵，特彆的配徐媽媽你，今日如若你幫了我，我明日便出宮將金釵買回來給徐媽媽你啊。”
采蝶軒，那可是長安當中最有名的首飾鋪子，有時候那裡麵的首飾堪比尚宮局的司珍房，徐媽媽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時間也很是心動。
但這時候送來的錢她可信不著，“我可不能幫你，這若是讓太皇太後知道了，我可是腦袋不保，我還不想死呢。”
徐媽媽不接著，便沒有辦法看到他錢袋上是否有著賬簿上麵的圖案，布吉祥連忙攔住她，“這樣吧徐媽媽，我也不用你去幫我送吃的進去了，你就告訴我蔡尚宮他們在大牢當中可好？太皇太後可有對她們動用刑罰，隻要你讓我安心了，這些錢也是你的，全當做我孝敬你的了。”
“我說了我不要你的錢啊，你趕快走好不好？”徐媽媽越過布吉祥便要走，“你布吉祥也是宮中的老人了，以後可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仗著太皇太後的威勢狐假虎威。”
可不就是狐假虎威嘛，布吉祥在心中默默說著。
徐媽媽不理會布吉祥，轉身便走，布吉祥也無計可施，但徐媽媽沒有走幾步便遇到了李怡，不情不願的行了一禮，“見過光王殿下。”
“是徐媽媽啊，我請你吃糖蓮子你吃不吃？”說著李怡拿了一顆糖蓮子送到徐媽媽麵前。
“你這麼好心請我吃糖蓮子？”徐媽媽也是知道李怡最喜歡吃的就是糖蓮子了，就連給烏龜取了個名字都是糖蓮子，也沒有起疑拿過放在口中。
李怡見她吃完了，哈哈大笑，伸手過去，“哈哈，你吃了我的糖蓮子，給錢。”
“什麼啊，是你請我吃的我才吃的。”
“我不管，你就要給我錢，不然我就去太皇太後麵前告訴你欠錢不還。”李怡出言威脅。
徐媽媽聽的是膽戰心驚的，現在正是非常時期，這個傻子如若真的把銀錢的事情痛到太皇太後麵前，她放印子錢被查出來可怎麼辦？
“等著我給你看拿。”說著把錢袋拿出來準備付糖蓮子的錢，可沒想到李怡卻一把把她的錢袋給搶走了，搶了就跑。
布吉祥本來都要回去另想辦法了，卻看到李怡舉著一個錢袋向他跑過來，而在錢袋上麵，正好有著那個圖案，心中大喜，可沒想到李怡卻在還沒有跑到他麵前的時候被摔倒了，錢袋甩了出去，正好落在布吉祥的腳邊。
撿起錢袋，將圖案看了個清楚，真的是一模一樣的的。
徐媽媽跑過來，一把搶過錢袋，“還給我。”
布吉祥去扶起李怡，“王爺，你沒事兒吧，要不我扶你去禦醫院讓禦醫瞧瞧啊。”
“我沒事兒，謝謝你啊。”李怡說著往回走。
布吉祥看著他，“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
李怡見布吉祥已經知道那錢袋確實是徐媽媽所有也就不擔心了，實際的證據已經掌握了，隻要找準時機去告訴太皇太後就行了。
來到水池旁，清洗著被劃破了的手掌，有點兒疼，但是能夠幫助他們，這麼點兒小傷也是值得的了。
“王爺我來幫你包紮吧。”
李怡回頭一看，本以為會是劉三好，沒想到卻是雲夢，不由得有些失望，“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是跟著布公公一起出來要去找徐媽媽的，所以看到了王爺幫著我們找到了實際的證據，剛剛回司膳房去取了一些藥粉和紗布。”雲夢解釋著，拿過李怡的手清洗感覺在傷口處撒上藥粉，“可能會有點兒疼，但還是很好用的。”
李怡看著已經包紮好的手，“謝謝你。”
“不用謝，”雲夢笑著說道，“隻要王爺不要忘了之前答應我的一個要求就好了。”
“我答應你的事情？”李怡現在的疑惑不是裝的，“我不是都已經擾亂了大家讓你起來了嗎？”
雖然還是遲鈍的語氣，但是是條理卻這麼清楚，雲夢心中暗笑，麵上卻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我什麼時候讓王爺擾亂大家讓我起來了，是我親口和王爺說的嗎？王爺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她拿著這個承諾可是有用的，怎麼可能輕易的用了，她又不是傻子。
李怡回想了一下，雲夢的確是沒有請他幫忙站起來，看來是他誤解了，不算就不算吧，他倒是要看看一個女子會的他一個癡傻王爺提出來什麼樣的要求。
看了眼被包的厚實的手掌，這是他長這麼大除了他娘第一次有人給他包紮傷口，心中還是很感動的。
“王爺，你當真一點兒都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嗎？”在回尚宮局的路上雲夢問道。
李怡心中一驚，他不會是暴露了吧？麵上不顯搖搖頭，“娘說我小時候不乖，所以被吃了，現在我已經長大了，不記得小時候了。”
雲夢心中嗬嗬一笑，信了你的鬼話，“其實我小時候是和王爺見過的，那時候我還沒有去司膳房，隻是一個小學婢，我想要出宮就跑去城牆邊上，可是我太矮了爬不出去，一轉身就遇到王爺了。”
這件事情李怡也記得，巧合的很，他也是想要出宮才跑去城牆邊上的，但是他不能說他還記得，“你想要出宮？可是宮女是不許出宮的。”
“我當然知道宮女是不許出宮的，隻是那時候我還小什麼都不知道，跟著夫人進宮，夫人又因為我而死，我一點兒都不想要在宮裡呆著，沒想到卻還是在宮中呆了這麼多年。”
李怡有些驚訝，江采瓊是因為她而死的？
“三好的娘？怎麼死的？”不是因為鳳凰泣血嗎？說到這個他也疑惑，他自然是不相信什麼鳳凰泣血的話，但為什麼還會有鳳凰泣血這麼可笑的傳說呢？
雲夢長舒一口氣，“是我在看觀賞鳳凰泣血的時候不小心將蠟油滴到上麵去的，夫人這才會被太皇太後給責罰了，本來就病重的身體更加一病不起了，如果那一晚我沒有因為好奇去看鳳凰朝日，也許夫人不會那麼早的走了。”
“那……”
李怡剛說了一個字，雲夢便轉頭看向他，“這些年這些話我隻對三好說過，她原諒我之後我也不敢去提這件事情，謝謝你王爺聽我說這些，對你說你也不會傳出去，我很放心。”
恐怕是傳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吧，更彆說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早就隨著江采瓊的死而煙消雲散了，既然三好都知道，那也就沒有再提起的必要了。
雲夢看了一樣李怡，心中也佩服自己，真是太有心機了，既告訴了李怡她做過的事情，又表達了她想要出宮的意願，這樣日後說起想要出宮的要求才不會顯得突兀。
夜晚，徐媽媽趁著夜色，走進尚宮局的正殿，一步步走到上首坐著，微微抬起手臂，“起！”
幻想著自己成為尚宮局尚宮那一天，她一定是最威風的尚宮了。
這時候旁邊角落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打開了，雲夢走進來，徐媽媽見到她一驚，“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雲夢麵上一副笑容，手中拿著擀麵杖敲打著手心，“徐媽媽，你坐在蔡尚宮的位置上，你是想要做尚宮嗎？不知道太皇太後是否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呢？”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到你的話。”徐媽媽連忙起身，仿佛身下的位置有火燒一樣，“真正有狼子野心的是你們尚宮局的鐘雪霞和阮翠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