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竟然敢如此和本將軍說話, 你不想活了嗎？”馬元贄暴怒, 是他這段時間離開了所以才導致一個女人現在都敢這麼和他說話了嗎？
“本宮不過就是隻是提出來一個疑問，馬大將軍如此慌張做什麼？倒是給人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雲夢直視著馬元贄的眼睛，絲毫不帶退縮的。
“你這個女人……”馬元贄說著揚起一巴掌就要打過去。
李怡伸手想要阻止，馬元贄的動作卻已經比他快了一步, 不由得大喝, “馬元贄你敢……”
‘啪’的一聲巴掌聲響起來, 但是這巴掌卻不是落在雲夢的臉上, 馬元贄不可置信的看著雲夢，“你竟然敢打本將軍。”
“在皇上麵前不稱臣下, 目無尊上, 莫說是打你, 便是要了你的腦袋也不過分。”雲夢暗中甩了甩她的手，這個人臉皮好硬, 手都給她打疼了。
“你……”
“難道本宮說的不對嗎？皇上是君你是臣, 你進來可有對皇上行過一禮？一直自稱‘本將軍’, 在你麵前的是皇上，是九五之尊，不是那些對你唯命是從的手下, 你想要讓皇上給萬夫人封誥命，皇上念在萬將軍勞苦功高賢妃在後宮孝敬太後的份上可以給萬夫人這份殊榮, 但絕對不是因為你才給的。”
馬元贄現在也冷靜下來，這時候他可以發動兵變，勝利的把握也很大, 但就真的是謀反了，到那時候四方封王可以明目張膽的討伐他，他不會做給彆人做衣裳這樣的事情，他還需要一個傀儡皇帝，光明正大的把持著朝政。
“萬夫人是因為被太後打了八十大板，回家之後才會病情反複，以至於現在病逝，太後害死了萬夫人，我向皇上要一個誥命過分嗎？”馬元贄據理力爭，他是一定要在萬劍峰回來之前坐實了是皇家害死了孫家碧的事實。
“馬大將軍沒有聽說過‘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嗎？再說萬夫人因為什麼才被打的，想必馬大將軍也是非常清楚的，殘害皇嗣莫說一個將軍夫人，就是馬大將軍你恐怕也是不敢的吧。”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是一般的女人，剛來就給安了一個謀反的名目，現在又給他按了一個殘害皇嗣，一張利嘴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馬元贄不再和雲夢辯解，轉身對著李怡行了一禮，“皇上，萬夫人乃是微臣的表妹，表妹新喪，微臣一時之間難免傷心過度，說了很多不符身份的話還請皇上見諒，微臣想要請皇上封萬夫人誥命，也隻是想要讓她在下葬的時候體麵一些，還請皇上憐惜微臣和萬夫人這一片兄妹情。”
這是改打親情牌了啊。
雲夢看了眼李怡，隻見他點點頭，“朕本意也是要封萬夫人為誥命夫人的，就算是馬大將軍不說朕也會這麼做，如同剛剛貴妃所說，萬將軍勞苦功高，賢妃在宮中孝順太後，朕看在他們的麵子上也會給萬夫人這麼一個體麵的。”
言下之意就是封了誥命也和你馬元贄沒有一丁點兒關係。
“微臣謝皇上，微臣告退。”
說著馬元贄就要走，雲夢卻把他給叫住，“馬大將軍且慢。”
“貴妃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本宮聽人說過，在巴蜀之地長有曼陀羅花，想必給萬夫人送去止痛的那些曼陀羅花乃是馬大將軍此次回來之後派人送去的吧？”
馬元贄聽了心中一驚，卻也沒有反駁，“是，微臣聽說萬夫人被打了八十大板，想著定然十分痛疼，故而讓人采摘了曼陀羅花快馬加鞭送到了長安當中，況且曼陀羅花也不是隻有巴蜀才有的，有什麼問題？”
“當然有問題，萬夫人是因為服用了過量的曼陀羅花致命的，難道馬大將軍不知道嗎？”
“貴妃娘娘說萬夫人是服用過量的曼陀羅花致命的？”
馬元贄一臉的無辜，好像這件事情真的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貴妃娘娘可有證據？”
嗬嗬，還說是至親去世了傷心，這連忙問證據，好像害怕彆人知道一樣。
雲夢剛要說話，李怡將她拉到身後，“萬夫人歸西之後萬將軍府的人來宮中回稟，想要請賢妃回去主持一切事宜，朕聽聞萬夫人乃是嘴唇發紫，麵目扭曲，赫然便是中毒的模樣，於是便讓禦醫和仵作一同去了萬將軍府，方才回來稟報，證實了是服用過量的曼陀羅花致死。”
“不可能，微臣……”
“馬大將軍既然知道曼陀羅花可以止痛，但定然不知道曼陀羅花服用過來會致死，如若知道定然會提醒萬夫人的，也還請馬大將軍節哀順變，萬夫人之死和馬大將軍沒有關係。”
馬元贄看出來了，這兩個人就是在這兒給他唱雙簧呢，一個個的罪名往他腦袋上放，亂臣賊子，謀害皇嗣，現在又是殘害至親。
“微臣也隻是聽說曼陀羅花能夠止痛才給表妹送過去的，當然不是故意讓表妹喪命的，微臣告退。”
馬元贄說完也不等李怡再說話，轉身便走。
見馬元贄出去了，李怡心情大好，“這麼久以來終於讓馬元贄吃癟了，真是痛快。”
“此次也隻是在嘴皮子上占了些便宜而已，等萬將軍回來之後，皇上還是要找他仔細看的說一下才行，萬望不能讓萬將軍歸順到了馬元贄麾下。”
“這個自然。”孫家碧死了，萬劍峰和馬元贄之間的關係又退了一步，沒有了紐帶也便不似以前那般親密了，李怡目光落在雲夢的手上，隻見她手心已經紅腫了，拉過來看看，“讓長壽傳禦醫來給你瞧瞧吧。”
“不用，不過就是腫了而已，回去之後抹點兒藥膏冰敷一下便就可以了。”
李怡也擔心找來的禦醫不是他提前通知好的那個會暴露雲夢假孕的事情，“你今日的膽子好大啊，朕可都不敢打馬元贄，你竟然能夠一手握住他揮過去的手隨之一手打過去。”
“膽子向來都是隨著身份的變化而變化的，馬元贄是臣下，我可是皇上的貴妃，自然是沒什麼不敢的。”
看上去明明就是清麗女子的俏皮模樣，剛剛他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霸王’的影子，天不怕地不怕，也許他之前所做的那個夢境也是真的，她真的能夠助他殺了馬元贄。
“哀家聽說今日貴妃掌摑了馬元贄？”
“是，在勤政殿內馬元贄對朕出言不遜，貴妃替朕教訓了他，馬元贄不忿想要打過去，被貴妃一把接住反手打在了馬元贄的臉上，瞬間便有一個五指印烙在了馬元贄的臉上。”
“皇上你還高興呢，貴妃那可是身懷有孕之人，你怎麼能讓她替你出頭呢，若說皇嗣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
麵對太後的訓斥，李怡尷尬的笑笑，“母後放心，朕已經讓金玲回承歡殿養著了，也派了禦醫過去，孩子沒事兒。”
“等到有事兒就晚了。”太後拍著李怡的手，“聽說皇上替劉司珍的父親翻案了，當年那件事情哀家也記得，好像就是馬元贄一手促成的，排除異己，此時你如此做可是有什麼想法嗎？”
“母後果然是了解朕的。”李怡給太後倒了杯茶遞過去，“當年父皇剛剛駕崩，馬元贄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維持著自己的勢力，將朝堂之上就反對他的人都給罷免，砍首的砍首，流放的流放，罷免的罷免，三好的父親便是那些人當中的一員，據朕所知，當年有很多人還留在人世，這些人都是對馬元贄心懷怨恨的人，朕不妨將他們集合起來，組建一支針對馬元贄的人。”
以怨報怨，是最愚蠢的方式，同時也是最後可能出現兩敗俱傷的局麵，李怡現在要的就是一個可以和馬元贄抗衡的人，待馬元贄成不了氣候之後，他便能夠扶持他的人上位了。
至於傷亡，在政變當中怎麼可能沒有傷亡呢。
萬劍峰回到長安，在他還沒有到長安的時候馬元贄便派人來說了太後仗責了八十板子的事情，但是在知道為什麼打了之後他也不覺得打八十板子重了，使用巫蠱之術殘害貴妃，殘害皇嗣，這樣的事情就算是賜死都不為過。
現在也隻是打了八十板子，賢妃依舊是賢妃，在後宮當中得到皇上寵愛比之前還要多，如此可以看來太後的憤怒也隻是針對孫家碧一人而已，沒有牽連她人，要知道漢朝的陳阿嬌皇後可是因為巫蠱之術被貶為庶人，幽禁起來了。
到了長安當中，萬劍峰所聽到的又是另一套言論，是馬元贄送去的曼陀羅花，孫家碧服用過量致死的。
如此種種，再一聯想到馬元贄派去的人言語內涵是太後害死了孫家碧，還說封誥命不過是一種彌補罷了，他萬劍峰雖然隻是一個武夫，可不代表他沒有腦子，猜也能夠猜出來馬元贄故意告訴他的，至於為什麼那就太簡單了。
萬劍峰直接回了將軍府，高顯揚一同進去上了一炷香之後離開，也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皇宮，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稟告李怡。
“皇上睿智，馬元贄果然派了人過去在萬將軍耳邊說著是太後下令仗責了萬夫人之後萬夫人這才病逝的，臣聽從皇上的吩咐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做任何的辯解。”
“你做的很好。”馬元贄想要將萬夫人的死放到他們頭上，索性在萬劍峰回來之前他什麼都不解釋，一切讓他自己看自己聽，“相信萬將軍看到了現在這幅局麵一定能夠有自己的判斷。”
“皇上說的對，萬將軍不是蠢笨之人，自然能夠偵破馬元贄的詭計。”他也是真的沒有想到，馬元贄竟然會對自己表妹下毒手，為的就是讓萬劍峰和皇上處在對立麵，其心可誅。
“好了，你也許剛剛回來就進宮了，快回去好好洗漱一番吧，日後三好的父親便要進京了，可前往不能讓未來嶽父見到你不修邊幅的模樣。”
高顯揚之前也聽說了李怡給劉鬆柏翻案的事情，現在被李怡這麼打趣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那臣先告退了。”
李怡看著高顯揚歡快離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的一聲歎息，他喜歡劉三好，從小時候他要被送出宮的時候劉三好給了他一顆糖蓮子，告訴他苦中一點甜，生活即使在艱苦，也還是有甜滋味的，他就是靠著那麼一絲絲的甜意，裝瘋賣傻了十幾年。
他在登基之後又想過立劉三好為妃，可他卻在和劉三好說之前發現了她和高顯揚兩個人兩情相悅，他不會做棒打鴛鴦的事情，而且他也不想要讓劉三好不心甘情願的嫁給他。
現在高顯揚在他身邊幫著他對付馬元贄，等到將馬元贄伏法之後，他便給劉三好和高顯揚兩個人賜婚。
“皇上，布公公請求覲見。”
“讓他進來。”
李怡說完布吉祥進來，“奴才布吉祥給皇上請安，參見皇上。”
“布公公來找朕有什麼事兒嗎？”
“回稟皇上，之前劉司珍她養在紫竹林的兩隻兔子因為誤吃了帶有露珠的草料而死了，糖蓮子每日都是和兩隻兔子一起玩兒的，此時兔子不在了，糖蓮子鬱鬱寡歡，每日也不動了，常常一個地方一呆就是一天，故而奴才想要請皇上恩準奴才去司膳房領兩隻兔子來陪著糖蓮子一起玩兒。”
“貴妃有孕，太後吩咐了宮中這幾個月不許吃兔子，恐怕現在司膳房也沒有兔子可以給你了。”
“那奴才出去買兩隻兔子回來，皇上以為如何？”布吉祥提議道。
“再買兩隻兔子回來，也不是原本的那兩隻了。”烏龜本來就是行動緩慢的，而兔子又是最活潑的，即使因為有兔子帶著糖蓮子能夠動上一動，但現在兔子死了，糖蓮子又恢複了它以往的本性。
李怡曾經看見過兔子和糖蓮子在一起玩兒，兔子因為糖蓮子而變得緩慢，糖蓮子因為兔子而動作迅速了些，兩隻小動物因為彼此而改變了自己，而現在一個不見了，另一個又成了原本的模樣，甚至是比以往更甚。
動物如此人亦如此，他生在皇家，見識到了最殘酷的皇室鬥爭，從小耳濡目染，本來就已經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了，後來認識劉三好，她告訴他苦中一點甜，隻要說好話做好事存好心，上天一定會看到的。
他也想要做一個純善之人，不害人，不殺人，不說謊，不用心計，可事實證明身為一個帝王，這些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朝中馬元贄虎視眈眈，西北有吐番等部覬覦觀望著，他不用心計，隻用一顆善心根本就無法讓他們放下對皇權的渴望，隻有用心計，一環扣著一環，讓他們永無翻身之地。
“將糖蓮子送到承歡殿去吧，讓貴妃無聊的時候可以打發時間。”
“是，奴才這就去辦。”
當糖蓮子送到承歡殿的時候雲夢疑惑了一下，李怡很喜歡糖蓮子，在他最危險的那十年當中沒有朋友他隻有一隻糖蓮子陪著他，現在他成了皇帝了，不是應該給糖蓮子最好的一切嗎？
“奴婢從前就聽說皇上很看重糖蓮子，現在將糖蓮子送到娘娘宮中，可見皇上是真的喜歡娘娘。”蘭夏在一旁笑著說道。
雲夢在地上緩慢爬行的糖蓮子，“好生伺候著吧。”
這麼一個事情雲夢也沒有放在心上，孫家碧封為誥命夫人，在葬禮結束之後萬寶賢回到宮中，沒過幾天便病倒了，禦醫診治發現她懷有身孕了，這段時間她傷心過度，導致了胎氣不穩。
宮中的兩位妃子都有孕了，太後自然是高興的。
“恭喜皇上，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待賢妃生產之後太後就能夠抱上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