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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梁簡得了白血病, 雲夢以為憑著文淩的本事, 一定能夠找到合適的骨髓進行移植,可是她好像是高估了文淩的能耐,已經又過去大半年了, 梁簡依舊沒有能夠成功的骨髓移植,據說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骨髓,隻能保守的進行化療。

而在這期間, 文淩曾經幾次來找過雲夢, 她都是拒絕和她見麵。

口口聲聲說感謝梁升的人, 心裡卻是害了她,當真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如果當初梁升沒有給她錢,她繼續為生計發愁而去不了香港,也就不會之後的那麼多事情了。

梁簡從小就計劃著讓梁升將他教誨梁家,她可不信她的一顆腎被挖了, 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隻是梁簡的白血病出乎她的意料, 如果他因為白血病死了,那她準備的一係列計劃可怎麼辦?

“我總感覺你是心軟了,做事一點兒都不乾淨利落,就算是貓捉老鼠也要小心老鼠從你眼前逃走。”

雲夢丟給藍寶一粒藥丸, “梁簡是老鼠, 我可不是貓,貓再厲害也終究是貓而已,我是人。”

至於心軟, 完全不存在的,她和梁簡一點兒情誼都沒有,她永遠都記得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所遭受的對待,那些都是他們母子倆給她的,梁悅的記憶當中雖然沒有關於她最後的結果是怎麼樣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那樣的生活環境當中,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孩子,就算是不死肯定也瘋了。

“這是什麼東西?”

“彆管什麼東西了,去給梁簡喂下去。”她想要報仇,手上不願意沾上血,那就隻能讓彆人的手上有血了。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方言拿著一大束花進來,“梁小姐,這是剛剛有人送到前台的說是要送給您的。”

“誰送的值得你拿上來?”以她的身份地位,給她送禮物的人不少,那些不重要的人送的都被方言自己給處理了,隻是隨口和雲夢說一聲讓她對於這件事情有個了解而已,隻有少數的一些拿到了雲夢麵前。

“沒有署名,但是落款是寫著的是‘感謝’,據說是英國空運過來的。“

英國空運的?是Sun?可他現在不是去了北美嗎?而且這個時候給她送花乾什麼,又不是什麼特殊的節日。

“放下吧。”

方言把話放下出去,雲夢看了眼卡片上的字,不是Sun的字跡,也沒有理會,放到一旁熏屋子用。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梁簡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他知道他被搶救過來了。

隻是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被搶救過來。

“媽,我想見她。”

文淩當然知道梁簡說的是誰,心中歎息,麵上卻是一片和氣,”好,我去把她找來見你。”

梁簡重新閉上眼睛,他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夢到了梁悅,並不是現在對他心中有恨的梁悅,而是從前的梁悅,那時候他還什麼沒做,梁升也都還在。

他被發現腎衰竭,梁悅配型成功了,但是梁升不同意她移植腎給他,梁悅說服了梁升,他得以活過來,一切都沒有發生,他還是那個被梁悅嗬護著的弟弟。

但夢終究是夢,即使夢中的感覺再真實,那也不是真的。

煙柳從眼角滑下來,無儘哀傷。

每個人的人生當中的都要麵臨著很多的選擇,而作為一個成年人,就要有為自己人生負責任的能力,已經做過的事情可以後悔,但已經沒有必要了,就連亡羊補牢的意思都沒有,嘴上說的,心裡想的再悔恨,隻會讓人覺得更加虛偽。

當文淩來找雲夢去見梁簡的時候雲夢同意了,她沒想到梁簡竟然躺在床上已經沒有力氣起來了,頭發因為做化療已經少的可憐,雙眸也渙散了,沒有光亮,看來他病的真的很嚴重,之前那顆藥丸對他來說已經起作用了。

“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

“有什麼話快說,我不想和你在這兒說這些愛恨情仇,在你設計害死我父親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會恨你,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隻不過我現在沒有任何的證據而已,等到我有證據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姑息。”

“不用你找證據,我會去像警方交代一起,我和我母親,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雲夢不由得挑起眉毛,“什麼意思?”這算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我想要見你最後一麵,我是真的很感謝有你這麼一個姐姐,保護了我八年的時間。”從六歲到十四歲,那應該是他一生當中生活的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了,隻是快樂的時光太短暫了。

“很可惜,梁悅卻因為有你這麼一個弟弟而差點低調,她最後悔的就是之前對你的好,種種表現隻會讓她看清楚她到底是有多麼的愚蠢。”雲夢隻要一會想起來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候的生活就不寒而栗,那樣的日子她一天都生活不下去,所以在了解情況之後直接逃走了,而梁悅卻在那裡生活了整整兩年。

這兩年裡梁簡一定知道梁悅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可他選擇視而不見,並且還坦然接受了梁悅的一顆腎,他知道梁悅生活的環境,在拿走一顆腎之後身體機能勢必會下降,但他依舊視而不見。

手術過後不僅沒有得到好的護理,還被護士粗暴對待,在她來之前,梁悅已經接連高燒半個月了,這些事情她不信梁簡不知道,但他卻什麼都不做。

他的手是很乾淨,一個人都沒有殺,但是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重新來過一次的機會已經不容易了,他能夠有這個機會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存在了,但他卻沒有好好珍惜,而是選擇了一條隻為自己的道路。

貪生怕死,每個人都一樣,但為了能夠讓自己活下來而讓彆人去死,甚至是無辜的人為此付出生命。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雲夢也不打算對梁簡說教了,她就是來親眼看看梁簡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了,看來比她想想的還要好,她的醫術一如既往的強悍。

現在看到了,轉身便走,隻留給梁簡一個背影。

她剛剛出去,便見到一群警察過來,將文淩給銬了起來,看來這就是梁簡所說的‘都會受到懲罰’。

文淩入獄了,原因是梁簡舉報了文淩涉嫌梁升被害案和田舉鵬的器官買賣案件,同時他也自首參與其中。

梁隆,田舉鵬,文淩,包括他自己,都是梁簡舉報入獄的,他這一輩子所做的幾件壞事兒所找的替罪羊都被他親手送進了監獄裡麵,最後還把自己給送了進去。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在入獄之後梁簡的病情竟然有了好轉的跡象,他本來就是身負牢獄刑罰的人,出去不過是為了治病,現在病情好轉了自然是繼續被關起來了,等待著法官對這個案件進行第二次審理。

“你讓我給梁簡喂下去的到底是什麼藥啊?怎麼他病情好轉了呢?”他之前還以為那是給梁簡催命的毒藥呢,沒想到竟然是能夠讓他好轉的藥。

“讓他身體繼續保持虛弱的藥,讓他做化療之後病不會好的藥而已。”不止是病不會好,身體還會越來越弱,但是等藥效過了,之前做化療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他的病自然也就好轉了。

她本意是要讓梁簡經曆麵臨死亡的崩潰,但是還無法死亡,折磨他的精神,讓他嘗一嘗梁悅精神曾經備受折磨的感受,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投案自首,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還有件事情,自從病情好轉之後,梁簡一口咬定他不是梁簡,而且也沒有害過你們,完全顛覆了他從前的話,可是醫生判斷出來他有精神分裂,可能不會判死刑。”在香港是沒有死刑的,但是內地有啊,梁簡當年的作案地點是在內地,可就是這樣,在麵臨是否判死刑上還有兩個問題。

一個就是未成年人保護法,當時梁簡做那些的時候他未滿十八歲,即‘行為時’年紀未成年,在相對處罰的時候會相對的減輕罪行;還有一個就是現在的這個精神分裂了。

“真是不公平,他是重生的,兩輩子的年紀加在一起都超過三十了,竟然還算是未成年。”藍寶嘟嘟囔囔的說著,“我現在倒是希望現在是古代世界,在古代十四歲都可以娶親了,殺了人可是要一命償一命的。”

“古代的王權製度更不公平,隨便替換死刑犯的又不是沒見過,現在我就慶幸他籌謀這些的時候已經滿十四歲了,要不然可是很有可能會無罪釋放的。”雲夢悠悠說道,很多事情都是有利弊的,國內的法律也不例外。

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了千千萬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但同時也因為這個,讓未成年人犯罪而不被懲罰,不過後者和前者的比利不過是千萬分之一而已,總體來說還是利大於弊的,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這種情況能夠得到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

“那你說梁簡這個精神分裂是裝的還是真的,之前在監視他的時候我發現他一直都有在跟蹤著甘誌峰,並且在家中模仿他的一言一行。”藍寶把之前梁簡跟蹤甘誌峰的圖像調出來給雲夢看。

雲夢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甘誌峰和梁簡之間的交集在哪裡,現在這麼一說忽然想起來,也許梁簡是在知道甘誌峰有雙重人格之後也開始模仿,以備不時之需。

“是真的是假的都已經不重要了,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他死。”死亡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種解脫,真真難捱的是身陷囫圇,拚命的想要往上爬,卻怎麼都怕不上去,那才是最可怕的。

最後因為種種原因疊加在一起,梁簡並沒有被判刑,但是卻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一輩子都無法出來了,至於文淩,她在被抓之後生意上麵的那些漏洞也被抓到了,她著急把田舉鵬的所有財產都轉賣,但是好很多是沒有那麼快更換法人或者是過戶的,也就被抓了。

器官買賣,商業詐騙且金額過大,數罪並罰,判處了終身□□。

終身□□和無期徒刑不同,無期徒刑可能會因為表現的好而變成有期徒刑,而終身□□卻無論她怎麼做,這輩子都沒有出來的可能性了。

文淩跟著田舉鵬風光了十幾年,在田舉鵬死了之後更是得到了一個善名,可即便她做的再好,也無法否認她參與到其中的事實,之前梁簡舉報田舉鵬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田舉鵬身上,而忽略了田舉鵬這條大魚身旁的一隻小蝦米。

現在時隔幾個月舊事重提,她又重新回到了大眾的視野當中。

要怪也去就隻能怪他們的貪得無厭,在那些被迫拿走器官的人當中,有幾個也是和梁悅一樣的人,家中富裕隻因為人太過單純而被騙,之前一直投訴無門,現在終於到了報仇雪恨的時候,田舉鵬雖然死了,但他們哪怕是傾儘身家,也要讓文淩永遠沒有翻身的餘地,為自己的孩子報仇。

之前在醫院的時候,梁簡說那是他和雲夢的最後一次見麵,雲夢知道那不是,她還沒有真正的去梁簡告彆,生活還是要充滿儀式感的。

但是在精神病院當中,雲夢遇到了一個人,一個已經被她遺忘了的人,梁末。

看來他是出來了,隻是他來這裡乾什麼?雲夢可不認為他是來關心梁簡的,他們兄弟的感情如何她還是很清楚的。

“那位梁先生是來給一位病人送一些吃穿的東西,他已經來了好幾次了,每次都是送了很多吃的東西。”護士在一旁解釋道。

雲夢狐疑,梁末有那麼好心?給梁簡送吃的?

親兄弟患難見真情?她可不相信。

跟著護士一起來到了一間病房前麵,站在外麵看到梁末把手中的盒子放到床頭櫃上,看著躺在床上的梁簡,“我又來看你了。”

梁簡聽見聲音睜開眼睛看過去,目光清明,哪裡像是一個精神病人,“也真是難為你了,竟然能夠三天兩頭的過來看我,看到我落到如此窘境,你很開心吧。”

“當然了,當年是你親手把我送到監獄裡去的,現在你也一樣了,我當然開心了。”幾年的牢獄生活讓梁末不像是以前一樣囂張跋扈,但是他說的這句話還是能夠聽出來深深的,快感,可見他是真的恨梁簡。

“你搞錯了,我現在這是在醫院裡麵,不是在監獄當中,所以我和你不一樣。”梁簡環視著四周,但就對生活條件來說,他住在這裡比在監獄裡麵好很多,本來也沒有什麼可得意的,但是相比較在監獄裡麵生活了好幾年的梁末來說,他現在的生活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梁末手握成拳,隱隱能夠聽到哢嚓哢嚓的聲音,那是他骨骼摩|擦發出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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