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驚
周六有個好天氣。
許多沒到過紐約的人總是會對這個城市抱有許多幻想，但其實如果真的在這裡待一待就會發現……
時代廣場根本不是看廣場而是看人海；
地鐵站破得像巨型老鼠十幾年前打出來的地洞（連漆和天花板都沒有）；
紐約人民闖紅燈其實也很不亦樂乎……
中城高中的校車在皇後大橋上被堵了好久都沒挪動一下，因為據說前方有個什麼什麼小反派在搞城建，正在被憤怒的紐約市民摩擦。
——在快節奏的紐約阻攔交通真的是太惹眾怒了。
“okay……孩子們，我們原本預計剩下的二十分鐘路程可能要延長了。”
哈靈頓先生手忙腳亂地抱出他的寶貝照相機——在上一個掉到威尼斯河裡之後他吸取教訓，搞了個長長的掛脖繩子。
“那麼，來拍個紀念視頻怎麼樣？誰先來？說一說你們期待的心情或者唱首歌都行！”
車內：“……”
一片沉默。
哈靈頓先生扯扯自己的小胡子，雙手往上揮舞：“動起來孩子們！動起來！”
“哐——！”
……
哈靈頓先生話音未落。
皇後大橋突然發出一聲不堪重負般的、古怪而齊整的震動聲響。
站在車中央沒有安全帶固定的哈靈頓先生一個趔趄，被就坐在他附近的奧斯本小少爺伸手扶了一下。
“噢，謝……謝謝你，哈利。”
他狼狽地先把自己固定回座位上，又空出一隻手來扶了扶眼鏡，自言自語：“我很好，真的，我啥事都沒有。”
然而沒人應他。
已經有不少同學朝車窗外探頭探腦，然而並沒有看見什麼爆炸的火光啊或者什麼其他的東西。
“發生了什麼事？！”一個瘦高個子的男生有些神經緊張地大聲說。
說實話，如果是更早一些時候，就算是發生了類似的事情，看熱鬨不嫌事大且心很大的高中生們才不會這樣敏感。
但現在嘛，畢竟時代不一樣了。
已經有許多學生紛紛張望起來，但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現。
“吱——呀！”
一陣更加綿長而尖銳的、令人牙酸的聲響從四麵八方傳來。
人們甚至不能分辨出聲音的來源，許多被堵在路上的汽車開始了瘋狂按喇叭和鳴叫。
大地又開始顫抖了——哦，準確來說，是大橋又開始顫抖了。
恐慌像是電流，在整個車流內傳導起來。
……
薇爾維特的身子矮矮的。
她穿著特彆定製的、統一的校服，因為坐在裡麵而沒辦法張望。
坐在身後的內德已經在喃喃：“又來啥了火星撞地球了？不是吧彼得不在呢。”
j沒有說話而是在動作利落地在登山包裡掏來掏去，包裡叮鈴哐啷作響，很難想象她到底帶了什麼。
而薇爾維特，她的視線落在哈靈頓先生身旁的哈利·奧斯本身上。
尖銳的噪音顯然對這位綠色小先生的精神狀態造成了一定刺激。
即便他整體依然保持著紳士而鎮定的動作，甚至還在輔助哈靈頓先生找擴音器……
但薇爾維特絕佳的視力依然可以看見他細細抽搐的眼尾，和因為情緒不穩而愈發明顯的眼下的青黑。
他大概已經很久、很久無法入眠了。
薇爾維特冷靜地判斷。
他現在的情緒就像是繃到死緊的琴弦，隻怕下一刻就要……
“啪！”
……
“啪！”
是鋼筋繃斷的巨響。
“轟！”
是水泥裂開後下墜的碎石砸在了橋麵上。
“啪！啪！！！啪！！！！”
“嘀嘀嘀——嘀——！”
數不清的碎石塊伴隨著汽車的警報聲炸開。
與此同時，詭異的懸空感讓所有人的心臟都猛地放空——不是因為過分緊張，也不是因為受到了爆音的刺激。
而是因為他們，真的，在懸空。
周遭的所有車輛依然在他們原本可以看見的位置。
然而已經呈現蛛網狀碎裂的橋麵，卻開始離大家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在所有人都驚慌地縮回座位時，米歇爾反其道而行之，勾著安全帶整個人探到了外麵。
“難道是……”薇爾維特聽見她在喃喃，聲音篤定，“果然。”
……
果然？
果然什麼？
沒等薇爾維特分心想出個答案來，一個明明多年沒有聽過、卻耳熟到讓她想要瞬間假裝自己是個普普通通小人類的嗓音自高空傳來：
“人類……”
無數懸浮的車輛的更上空，一個戴著古怪頭盔、穿著古怪基佬紫胸甲、還身披一條設計感斜披風的硬朗男人朝所有的普通人發出宣告。
“多麼脆弱的……爬蟲。”
無數斷裂的橋索和部分車零件在他身側翻飛，像是要簇擁鋼鐵的王者登臨王座。
“我曾經以為你們中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即使是蟲子的巢穴裡也會誕生王者。但很遺憾，他們的生命太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