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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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場突然問候對方家裡的幼崽,說實話有點奇怪。
但這會兒沒有人敢提出質疑，因為無論是這談話中的哪一方，他們都惹不起。
不等迪克嘲笑傑森，龍女又開了口,眼裡帶著不解：“能被龍息灼燒的隻有罪孽,善者即便步入龍炎之中亦會毫發無損。”
在蝙蝠俠陰鬱的表情下,她指了指明明站在近處卻絲毫沒有被波及到的某幾位“買家”。
這些隱藏得很好的買家們看起來就是非常普通的“哥譚人”,他們的臉上還殘餘著劫後餘生的表情，並因為自己此刻的突出不得不用帽子大衣擋住臉,避免暴露他們身為探子/臥底/特工的真實身份。
“更何況,龍族的銀劍並不能真正殺死罪人。”龍女輕輕揮動了她的劍，平靜時的劍氣像她的嗓音一樣空靈，“他們的魂靈此刻已經歸於海姆冥河……死亡比起懲戒更像是解脫，他們需要贖償罪孽。”
所以勉強還能夠思考的人們都麵麵相覷，被“海姆冥河”這種北歐神話名詞搞得將信將疑，黑暗騎士卻完全不為所動。
“在人類麵前,異族的話沒有可信度,我說了，滾出哥……”
“人類！”
蝙蝠俠的警告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背生雙翼的龍女像是生了怒氣——但“生氣”這個詞好像用得有些過，因為事實上，她僅僅是輕輕皺了一下眉頭,破麵的那道傷疤讓她的表情顯得悲憫。
少數人注意到她對蝙蝠俠的稱呼換掉了。
一開始,她一直叫他“執法者”,仿佛那是一個什麼專業的、帶有尊敬意味的稱呼似的。
“麵對傷害無辜幼崽的行為，一切懲戒都是情有可原的。”
龍女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但比起這個我更希望你們知道……”
“解釋並不是我的義務,解救人族的幼崽也不是。”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臉上露出某種話未說完的猶豫,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轉身往已經被摧毀的地下黑市飛去了。
但所有人都能猜出龍女未儘的話語是什麼。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是你們的失職。
也許那個“your”代指所有人，又或者僅僅代指了黑暗騎士。
誰知道呢。
黑漆漆的麵罩下，蝙蝠俠的臉色難看得可怕。
……
寒冷。
長長的甬道裡吹來寒涼的風。
強行使用能力的妮娜蜷縮在冰涼的籠子裡，持續的電擊使她的力氣逐漸、逐漸流失。
“嘶嗚……”
幾隻不再受控的惡犬開始掉頭，它們湊近了她的籠子，腥臭的獠牙和沾著血絲的尖爪不斷試圖伸進籠杆的縫隙。
甬道的儘頭比先前亮了很多，但那光照不到她，照不到她漸漸渙散的鹿一樣的眼。
妮娜聽見了近在咫尺的犬吠，聽見了海淘聲，還有炙風吹過草原與森林的沙沙聲……
大概是幻覺吧，她想。
她想念她的白裙子和小木屋、赤著腳踩在楓葉上的感覺，想念媽媽提起後院的井水後回過頭來衝她溫柔地笑，想念爸爸從煉鐵廠回來時身上的金屬的味道。
她想回家了，真的，她還想念那株沒有被她好好保護好的蒲公英。
那個小姐姐還好嗎，她還好嗎？
這個迷糊的念頭一出現就再也消不下去了。
炙風吹拂的聲響越來越大，恍惚間她覺得周身都變得暖洋洋起來，仿佛春夏提前擠開嚴冬，可明明聖誕節都還沒過呢。
“聖誕……聖誕快樂。”她喃喃著說，“第五個。”她要五歲了。
“聖誕快樂。”一陣風一樣的嗓音說。
妮娜迷糊地愣了一下。
一雙麥色的手從她背後伸過來，握在堅硬的鋼管上。
“滋——滋啦——”
鋼鐵扭曲的聲音刺耳無比，比爸爸打鐵的叮叮當當難聽很多，卻讓人忍不住整顆心都嘭嘭嘭急促地跳起來。
粗而堅硬的鋼管像煮軟的麵條一樣在龍女手下化開。
隨手扯出的巨大空隙裡，小姑娘軟綿綿的身子向後倒下。
她砸進龍女的懷裡，而後者那身堅硬的龍鱗戰甲在她靠上來的瞬息間跟著軟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