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薑冕的過分真誠,周遭一片安靜如雞。
半跪在地上,舉著花半天沒動彈的翟飛揚,表情就這麼僵在了臉上。
他不動,其他人也不好亂動。
唯有造成這一切的薑冕,笑得跟沒事人兒似的,轉頭看了眼天邊僅存的一點霞光,語氣驚詫,“呀,天都黑了,我該回宿舍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拜拜!”
薑冕禮貌又客氣地跟大家揮了揮手,說走就走。
直到她走出去小十米的距離,跪得膝蓋都微微有些發麻的翟飛揚,凝滯的思維這才運轉了起來。
他剛剛,分明就是被這賤人給耍了!
男生眼眸微垂,舉著薔薇花的手指猛地收緊,眼底風暴驟起。
翟飛揚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高中的時候他就是職高裡的老大,抽煙喝酒打架戀愛,脾氣大到看誰不爽便會撈起板凳,將人打得頭破血流的那種。
後來是遇到了林倩,脾氣才漸漸收斂了起來。
可他的脾氣隻是收起來了,並不是徹底消失了。
薑眠是個什麼玩意兒,也敢這樣戲弄他?
驀地站起身,手中的花束被翟飛揚隨意往地上一丟,隨後大踏步地往前方的薑冕追去。
不過幾步,翟飛揚就已經追到了薑眠的身後,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之大幾乎想要將麵前之人的骨頭捏碎。
仗著背對著圍觀群眾,彆人看不見他的表情,紅發少年的眼神陰鷙,同時壓低聲線,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狠戾道,“臭表子,你耍我?你信不信……”
後麵威脅的話都沒說完,整個人瞬間天旋地轉。
“砰!”
“唔……”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眾目睽睽之下,直接被薑冕來了個過肩摔的翟飛揚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發出一聲悶哼。
圍觀群眾包括他自己甚至都沒弄清楚狀況,薑冕的一隻腳就已踩在了他的胸口。
摔打的疼痛未消,翟飛揚便立刻感覺到薑冕踩在自己胸口的這隻腳,踩得他快要連氣喘不上來了。
劇痛在肋間迅速彌漫,長這麼大,沒吃過這種悶虧的翟飛揚,臉色瞬間蒼白下來。
偏偏此時,踩著他胸膛的薑冕,竟然還在笑,嘴角彎彎,眼尾彎彎,聲音又軟又甜。
“不好意思,我耳朵有些不太好,你剛剛,說什麼來著?嗬,我有點沒聽清楚呢。”
薑冕笑著繼續加重腳上的力量。
難以言喻的疼痛叫翟飛揚甚至連呼痛的力氣都生不出來,臉色成功由白轉青,再轉紫,眼看著就要撅過去了。
“薑同學你……”
見狀,圍觀同學們出聲了。
聽到他們的聲音,薑冕這才緩緩挪開了踩在翟飛揚胸前的腳,“哦,不好意思,光線太暗,一個沒注意竟然踩到翟同學了,抱歉……”
語氣聽上去彆提有多不走心了。
難以承受的重壓一消失,得到解脫的翟飛揚立刻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同時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咳到甚至連生理性的眼淚都咳出來了。
淚眼朦朧中,他看見的是薑冕臉上溫柔又不失歉意的假笑。
“不好意思啊,翟同學。你可能對我不夠了解,不知道我從小習武,有點不習慣彆人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條件反射之下才會……希望你不要生氣才好。”
聽了薑冕的解釋,光線灰暗,並沒有看清楚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的一眾圍觀同學,凝重的表情才稍稍放鬆了些。
“原來是這樣啊。”
“看不出來薑同學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竟然練過功夫呢。”
“是呀是呀……”
你們是個屁!
翟飛揚捂著疼得快要爆炸的胸膛,這他媽是會功夫的人應該有的力道嗎?這女人就跟猛獁象轉世一樣,他差點沒被踩死!
“翟同學你一直不說話,是在生我的氣嗎?”
薑冕輕柔空靈的嗓音再次在翟飛揚的頭頂上方響起。
甫一聽到這聲音,翟飛揚條件反射地抬頭,又一次看見薑冕熟悉的溫和的笑,不知道怎麼回事,曾經的翟·職高扛把子·飛揚一個沒控製住,竟應激性地打了個寒顫。。
腦袋還沒做主,身體就已經忠實地趕忙搖了搖頭。
“那就好,這樣我的心裡就不會太愧疚了。”
薑冕笑著伸出手去。
見狀,以為對方要打他的翟飛揚下意識護住了腦袋,護完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薑冕隻是隨意地將手伸到他麵前,露出一副想要拉他起來的架勢,見他護著頭,眼中還掠過了一絲不解。
幾乎一瞬間,懂了對方意思的翟飛揚隻覺得一股極度羞恥的感覺衝上他的大腦。
強逼著自己不去看身後圍觀同學的眼神,也沒有去拉薑冕的手,翟飛揚就這麼強撐著從地上狼狽地爬了起來。
好容易站穩身子,一個抬頭,翟飛揚便與站在不遠處香樟樹下的林倩與許星鳴對視到了一起。
六目相對的一瞬,翟飛揚隻覺得自己的腦中轟地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忽然被引爆了似的,隻炸得他腦中一片空白。
倩……倩……
他,被看見了。
剛剛那樣狼狽不堪,不像個男人的他,被看見了。
被喜歡了整整六年的倩倩,還有她的男朋友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