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這麼一想,盛以的一顆心臟就跟被一隻手擰著一般,又酸又澀,隱隱有些透不過氣的感覺。
她抿了抿唇,點頭應了一聲。
江斂舟眼看著她絲毫沒有返回的意思,這才確認大獎大概是真的落在了自己頭上,若無其事地摩挲了一下被自己掐疼的地方,聽上去吊兒郎當的。
“要是你真這麼想來陪我……”
江大少爺習慣性地就想拋出幾句騷話來。
隻是說到了一半,他便隱隱意識到哪裡不對。
盛以好不容易才突然這麼說了,要是聽了他的話……
江大少爺大概也對自己的嘴欠有挺深刻的認知,這會兒稍一想到這裡,整個人一頓,到了嘴邊的話也全都又咽了回去。
他飛快地偏頭,瞥了一眼盛以,“咳嗯”一聲,含含糊糊的。
“……好。”
盛以:“?”
她都打算當江斂舟的騷話是在放屁了,江斂舟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
莫名其妙給她了個“好”?
江斂舟卻誤以為是自己說得太含糊了,盛以沒聽清,便又以拳抵唇輕咳了一下。
這次說得清楚太多了:“我說好,我,我等你來找我吃午飯。”
大概是說了一遍,江大少爺就丁點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了。
這會兒已經順利切換成了泰然自若的模式,懶懶地夾了塊燒茄子咬了一半,又想起來什麼,抬頭跟盛以道,
“不隻是在景城,回明泉市之後也要。”
盛以:“……”
她沉默兩秒,拒絕了江斂舟,“不行,太遠了。”
明泉市的麵積要比景城大上不少,湖悅山色跟故舟工作室並不在同一個區,偶爾去一次還好,要是經常去……
她會死的。
江斂舟丁點沒當回事兒:“那要不我們就不回去了。”
盛以:“?”
江斂舟漫不經心的,“再不然我就居家辦公,反正我家裡什麼都有。”
盛以:“……”
然後所謂的“探班”,就是她拿了午餐、穿上拖鞋、走個兩步、敲開隔壁的門一起吃個午飯?
江斂舟看起來對自己的提議還挺滿意。
稍加琢磨,他甚至提出了進一步的計劃。
“如果你覺得我家也很遠,那……”他揚了揚眉,飛快地掩飾住眸底一閃而過的深意,“我搬去你家住也不是不行。”
盛以猝不及防,她剛送進嘴巴裡一筷子米飯,驀地聽到江斂舟的話,差點被滑入喉嚨的米粒給嗆死。
江斂舟連忙遞給她一杯水,邊幫她拍著背喂她。
好大會兒,盛以才覺得自己從死亡的邊緣線又掙紮了回來。
可甚至沒能等到她去找肇事者江斂舟算賬,江大少爺便先慢悠悠地開了口。
“這麼開心嗎?激動成這樣?”
盛以:“……”
盛以沉默了兩秒,沒說話,隻是握緊了拳頭,而後把手指關節捏得咯嘣響。
江斂舟:“……”
盛以微微笑地抬起了頭,看向他,以一種很溫和的語氣反問。
“你說了什麼?我沒聽清,要不然你再重複一遍?”
“……”
江大少爺確實是一個很識時務的人。
他安靜兩秒,明哲保身,“我說,你如果覺得給我送午飯很麻煩的話,不送也行。”
頓了頓,他又補充,“在景城這段時間,你再過來探班的話,不用給我做飯了,隨便找家店買個菜帶過來就行,太辛苦了。”
盛以聽著聽著,便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
江斂舟就是這樣。
她偶爾甚至會對此無所適從。上一秒可能還會因為他的騷話而生一點點氣,下一秒便聽見他如此認真又溫柔地寬慰自己。
哪怕因為她送飯而感到開心,可下意識地還是會告訴她“太辛苦了”。
這樣的做法,到底還怎麼讓人生得起氣來……
這頓午餐吃得很開心。
盛以琢磨著下午再去見見許歸故,眼看江斂舟吃得差不多了,正準備收起來餐盒等傍晚帶回家洗,江斂舟先她一步把餐盒都拿了起來。
盛以疑惑地抬頭看他。
江斂舟卻絲毫沒覺得有哪裡不對似的,抬腕看了眼時間,沒拿餐盒的那隻手輕拍了拍盛以的腦袋。
“到你午睡的時間了,我辦公室的休息間有床,你去休息會兒。”
盛以抿了抿唇,問:“那你去乾嘛?”
江斂舟挺自然而然地回答:“洗碗啊。”
他偏頭看盛以一眼,丁點身為頂流大少爺的架子都沒有,繼續道,“你都辛辛苦苦做了飯,我還不洗碗乾什麼?”
盛以一時間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倒也不是說江斂舟洗碗這件事有多難得,而是他的態度。
他便是真的認為,這件事合該是他做的,理所應當的。
江斂舟甚至不知道盛以在感慨什麼,大概是在他看來太過於自然了,像是太陽就應該從東邊升起一般。
他甚至在奇怪:“今天不想睡?不困嗎?”
盛以還沒說話,江斂舟便懶洋洋地往洗手間走,邊開口逗她,語氣也吊兒郎當的。
“怎麼,還得讓哥哥給你讀點睡前故事?”
盛以比他還淡定。
真就琢磨了幾秒,點了點頭,“也可以。”
江斂舟腳步微頓,而後站在原地,回過頭看她。
盛以便朝他露了個笑容出來。
“那我想聽小紅帽和狼外婆的故事。”
江斂舟:“……”
盛以眼看他沒說話,便歪了歪頭,眨了眨眼,問,
“可以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