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珩是誰, 這可是個送命題。
謝子遊哼哼唧唧不想答, 他被情/欲燒昏頭腦, 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什麼精妙答案。
可謝子遊越是不答, 謝珩便越憤懣, 他錮住謝子遊的手腕腳踝, 引導著玄流來回衝刷穴竅,追問道:“到底是誰?”
謝子遊被他掐住, 不能解脫,一邊啞著嗓子斷斷續續地呻/吟,一邊在心中尖叫, 心想謝珩你完了,這次你真的完了。
他額角出了一身細汗,與晶瑩的生理性淚珠一起順著鬢角滾落, 桃花眼沾染情/欲, 顧盼生姿, 長發被汗水打濕,凝成條條縷縷, 緊緊貼在暈紅的肌膚上,黑白交彙, 鮮明的色澤極具衝擊性。
最後實在被謝珩折騰到受不了, 謝子遊隻得嗚咽著,勉強擠出幾個字:“……是你, 是你的、前世。”
謝珩不信。
“真、真的是啊!”謝子遊在錦被上小幅度掙紮, 氣喘籲籲, “前世的你……怎麼來的?我夢見的,行不行?”
“小騙子。”
謝珩暗中磨牙,深邃的烏色瞳孔中晦暗不明,輕哼道:“還不說實話?那你倒說說,前世的我什麼樣子?”
“……玉樹臨風,氣宇軒昂?”
謝珩麵色微沉,立即有一股玄流從謝子遊體內掃過,重點徘徊在幾個穴竅周圍。
謝子遊被他激得一哆嗦,忙補充道:“才怪,前世的你醜得慘絕人寰,壓根沒人想搭理!”
謝珩依舊是一副不爽的表情,顯然對答案並不滿意。
他沉默片刻,又追問道:“……那性格呢?”
“灰頭土臉,陰險狡詐,全天下也就我能容忍你了……啊臥槽,你輕一點!”謝子遊大口喘息,背脊繃出漂亮的弧線,改口道,“我說錯了,前世的你樂觀開朗,幽默風趣,簡直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話音尚未說完,再次被一聲細長的低嚀打斷。
謝子遊癱軟在綢緞上,茫然地望著屋頂房梁,身體難以抑製地微微顫抖。隱約有晨曦從天際浮現,漫過窗沿,落入他倦怠的桃花眼裡。
——什麼鬼問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謝珩這混蛋究竟要怎樣?
……
霧渺峰是玄靈宗最高的山峰之一,向來也最早窺見晨光。
那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景色,霧氣在千年古鬆之上翻滾遊蕩,如同遮擋在仙境之上的縹緲帷幔。
隨後天際浮現一抹熾熱的橘紅,天光乍現,一輪紅日衝破濃霧封鎖,灼灼燃燒著竄上蒼穹,散布熠熠朝輝,將黛色山巔鑲上一層璀璨金邊。
離謝珩二人的院落不遠處,山崖之側,同樣佇立著一座小院。
小院中,同樣徹夜未眠的少女揉揉泛黑的眼角,映著晨曦站起身,疲倦地舉高雙手,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她大口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懶腰將頹然之勢從她身上一掃而空的同時,也帶走了其他什麼東西。
憂思,或是愁緒,總之是些折騰了少女許久,令她夜不能寐的東西。
“吱呀——”
門扉悄然打開,程晟白緩步走入。
他鬢角額稍染一層瑩白冰霜,似是在月色下練了整晚的劍,此刻麵色微白,氣息愈發冷凝。
許婉兒眉眼彎起,笑著喚道:“小舅舅!”
她已經不再感覺害怕或生疏。
數日相處,許婉兒已經摸清了程晟白外冷內熱的性子。
譬如此刻,程晟白麵色雖冷,但望見她時,長眉分明彎起了一點弧度。
很少的一點,不易察覺罷了。
程晟白踏入小屋,脫下外衫,餘光從許婉兒麵上掃過,麵無表情道:“你心情很好?”
“還成吧。”
許婉兒唇角微揚,略帶感慨,又略顯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仰起頭,望著天際紅日,輕聲道:“昨天一夜,我終於想通了一件事情。”
——之前在秘境裡,她未有防備,猝然落入一場大夢。
夢醒時,淚流滿麵,打濕衣襟。
趙如皓喜歡她,她知道。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她對趙如皓又何嘗不是抱著同樣的感情?
但正因如此,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趙如皓……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夢境裡,她放棄玄靈宗的生活,下山與趙如皓成婚,婚後一起度過數十年——卻過得並不幸福。
趙如皓並不懂得如何表達愛意,他的感情彆扭又糾結,衝不破他一身傲氣的外殼。
他的父親趨炎附勢,每回接觸時,都在話裡話外不動聲色地提起玄靈宗,提起程晟白,暗示她既然已經做了趙家的媳婦,就要處處為趙家著想。
日子在一天天的忍耐中過去,愛情也在日複一日的失望中消磨。
因選擇了凡俗百姓的柴米油鹽,許婉兒的修行之路一直受阻。
她本就起步晚,又被諸多事宜分心分神,也未能住在玄靈宗這般玄氣充裕的僻靜之所,是以直到最後也隻有微薄修為,不超過三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