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共識的當天,謝子遊一頭鑽進五師姐屋內,苦學數日,將五師姐手頭幾個精妙的束縛陣學了個精光。
可當天夜裡,謝子遊興致衝衝,想給愛人一個“驚喜”時,設下的陣法卻猝不及防被謝珩掙脫。
謝珩反客為主,將愛人按在床褥上吃乾抹淨,狐狸般得逞的笑容落在謝子遊眼中,怎麼看怎麼礙眼。
次日一早,謝子遊扶著酸痛的腰,坐在門前青石上,望著朝陽思考人生。
……五師姐不是他一個人的師姐。
那個混蛋,嘴巴像抹了蜜一般地甜,又是最受寵的小師弟,想從五師姐嘴裡套幾個陣法的破解之法,還不是輕而易舉?
失策失策,謝子遊懊惱地想,這山上之人皆不可信,什麼罕見的束縛陣,還得靠他自己來想。
自此,兩人之間曠日持久的“陣法”大戰算是拉開了帷幕。
神奇的是,在數十次暗中交鋒裡,謝子遊一次都沒贏過。
無論他如何絞儘腦汁,布下多麼精妙的機關陣法,那些陣法最終總會被謝珩破解,反作用於自己身上。
謝珩一邊施施然借助他的陣法,用紅繩將謝子遊的手縛在身後,還要擺出一副被迫“逼良為娼”的委屈模樣,總貼在他耳邊輕輕呼氣,小聲說什麼“我本並無此意,實在是盛情難卻,遊遊你可不要怪我呀”之類的鬼話……
氣得謝子遊想打人。
而事實上,謝珩從未學過什麼破陣之法。
任何玄妙陣法,在他這裡,全部一概而論——皆以蠻力破之。
用他獨有的吞噬之力,將陣法中的力量通通吸收。失去玄力支撐,陣法自然就成了無根浮萍,再不能掀起波浪。
此刻亦然,小蛇的尾尖觸上淡色薄霧,屋內旋風忽起,本來緩緩遊移的陣法圖案忽明忽暗,如同風中殘燭,苟延殘喘數息,隨後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嚓”聲,悄然崩裂。
道紋消匿,空中蔓延的鎖鏈無聲泯滅,玄鐵震顫,小門悄悄裂開一條小縫。
用頭拱開門,小蛇悄無聲息地滑出小籠,薄翅不熟練地撲閃幾下,從桌上搖搖晃晃地飛下,落在地麵上。
——一副喝醉了酒的熏態。
謝珩的確有些頭暈目眩。
他如往常一樣,吸收了謝子遊留下的陣法之力,但這一次,這股力量並沒有安靜地與體內玄力相融,反而如油入沸水,在血脈中激起一片驚濤駭浪。
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體內盤旋,鼓蕩,有了謝子遊的玄力加持,其中原本弱勢的一方驟然壯大,與另一方變得勢均力敵,在經脈中齊頭並進,奮力拉扯。
玄流貫通全身,在丹田彙聚,交彙之處湧出一股熱流,如火燒火燎,迅速蔓延四肢骨骸。
劇痛驟然襲來,謝珩咬緊牙關,渾身突然劇烈一顫!
他眼前一片花白!
——再睜開時,麵前的一切驟然大變了模樣。
屋內擺設恢複到正常大小,高懸的薄簾從肩頭掃過,梨花木桌到其腰側,原本龐大的玄鐵小籠,如今高度隻有小臂那麼長。
謝珩眨眨眼睛。
他有些迷茫,下意識握緊手指,微痛感從掌心傳來。
少年低下頭,瞥見自己修長的手,掌心微紅,小臂光潔,隱約可見青紫色血流在皮膚下汩汩流淌。
自己這是……變回來了?
他嘗試著邁動腳步。
一開始還有些踉蹌,但很快找回平日的感覺,謝珩在帷帳之後找到一麵銅鏡,鏡麵如水,清晰地映出赤/果的矯健身軀,以及一張俊美的麵龐。
心中欣喜,謝珩隱約有些明悟。
現在看來,體內兩股力量,應該一方為妖之力,一方為人之力。
他之前之所以用蛇的外表示人,正是因為渡劫時慘遭雷劈,體內力量紊亂,妖力猛漲,一時超過人力,血脈中的妖性占據上方,間接改變了外表。
而此時此刻,他吸收謝子遊的精純玄氣,人之力得到補充,再次與妖力持平,因此能夠恢複人貌。
……不,應該說是半妖之貌。
謝珩微微側身。
銅鏡明澈,映出少年身後一條纖細蜿蜒的蛇尾,色澤通透,宛如青玉。
這個樣子,能去見遊遊嗎?
遊遊不會再嫌棄他的尾巴醜吧?
一邊苦惱地想著,謝珩一邊從床鋪上撈過一卷綢緞,隨手圍住下身。
“嘩啦!”
恰在此時,謝珩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隨後有什麼骨碌碌滾落一地。
遊遊回來了?
少年驚喜轉身,張口欲喚:“遊……”
麵前是一個陌生的後腦勺,飄一撮呆毛,膚色煞白,兩股戰戰。
腳邊摔落一個瓷盤,青棗葡萄滾得到處都是,幾枝豔紅月季淩亂散落,白色瓷製酒壺摔得粉碎,鋒銳的邊緣泛起寒光。
小仆沒想到謝子遊房中有人,一時因震驚而失手,此時自知犯錯,嚇得頭也不敢抬,隻匍匐在地,帶著哭腔大喊。
“小奴無意闖入,沒想壞長老的興致,仙師勿怪,仙師勿怪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