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奶奶拿著個雞毛撣子，打在蘇進才的身上。
“沒事你去招惹蘇寶財做什麼？他爺爺是村長，咱能得罪得起？你阿爸還在他爺爺手底下乾活，咱吃的糧還有工分，都是他們家說了算。我以前怎麼跟你說的？咱老蘇家就你一根獨苗，你要有個好歹，你讓老婆子怎麼活？”蘇奶奶打在蘇進才身上的雞毛撣子，發出“呯呯呯”的聲音。
沒有因為蘇進才是孫子，老人家就心疼，就放輕力道。相反，因為剛才寶財娘的到來，差點就給家裡帶來了無妄之災而生氣，更是發了狠似地打。她也不打彆的地方，就打屁.股，屁.股肉多，疼點但不傷。
蘇進才身子哆嗦了一下，嘴裡想要解釋一二，自己跟蘇寶財打架，不是因為什麼，是蘇寶財欺負妹妹。
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他確實有錯，今天上午帶著萌萌出去，卻把她的腦袋磕破了，回來已經挨了奶奶罵。
這會，萌萌跟著一起出去，他卻沒有發現，他有錯。
“萌萌生病，大雨天的，你還帶她出去。她小不懂事，你都八歲了，還不懂事嗎？”
蘇進才不吭聲，默默地承受著奶奶的打。
這會蘇爸爸和蘇媽媽都不在，連個勸阻的人都沒有。
大房那邊的人，隻除了一個蘇寶珍在家，其他人也都下地乾活了。
堂屋那麼大的動靜，蘇寶珍怎麼可能沒聽到。剛才寶財娘來鬨的時候，她不敢出來，這會走了，她走了出來，就看到了趴在堂屋門口的蘇萌萌。
蘇萌萌躲在門後往裡看，看到哥哥挨了好幾下雞毛撣子。
她從門後探出了腦袋，邁著小短腿上前：“奶奶，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蘇奶奶已經停了打，要說她心疼嗎？心疼，那是她的親孫子，怎麼舍得打？但打架就是不對，還把妹妹帶出去，磕破腦袋，也是他不對。
蘇奶奶再心疼孫子，該教育的還是得教育。
蘇家就這麼一個孫子，小孫子賀琦已經姓了賀家的姓。她不希望孫子成長為像村長孫子那樣的人，希望他為人正直。
希望蘇家人，都不要再出現那樣為人不仁的事情。
“奶奶，不是這樣的。”萌萌揉著眼睛，“哥哥跟蘇寶財打架，是因為我。”
蘇奶奶說：“進才，你來說說，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跟蘇寶財打架的原因是什麼？”
蘇進才還沒有想好怎麼解釋，就聽萌萌說：“奶奶，真的是因為我，哥哥才跟蘇寶財打架。那個蘇寶財可壞了，他讓人打榮均，還把我和哥哥推倒。我腦袋被蘇寶財磕破了，我又求了哥哥幫幫榮均，哥哥就跟蘇寶財打起來了。”
萌萌聲音糯糯的，一說一停頓，喘著氣把話都說清楚了。
蘇奶奶這才想起來，當時萌萌掉下水被抱回來的時候，腦袋確實破了皮。她以為是掉下水的時候磕破的，問進才不說，寶珍也不說清楚。
現在才知道，是她冤枉了孫子，孫子打架不是因為愛玩愛鬨，是為了萌萌才跟人打的。
她自動把“榮均受欺負”這個略過了。
蘇奶奶又去揉蘇進才的屁股：“孩子，奶奶打疼你了吧？奶奶不是真想打你，奶奶就是怕你學壞了。”
蘇進才搖頭：“我知道奶奶是為了我好。”奶奶向來刀子口豆腐心，可護短呢。
蘇奶奶揉揉孫子的小腦袋，“還跪著做什麼？還想罰跪呢？”又念念叨叨，“我怎麼不問清楚就打呢，孩子平白挨了好幾下。”又說，“寶財娘真不是個東西，自己兒子慣成這樣，把萌萌腦袋都磕破了，還想訛我們蘇家。”
蘇奶奶急忙走出屋去，去找傷藥。那傷藥是蘇奶奶自己做的，她不懂醫，但農村人又有幾個不懂治傷的草藥？曬乾了磨成粉放著，哪裡磕了碰了，有可以止血的，也有可以治傷的。
萌萌已經過去拉蘇進才，進才屁.股上被挨了好幾下，疼嗎？那是真疼。
“哥哥，你剛才為什麼不告訴奶奶，你打架的原因。還有我跟著你……”
蘇進才說：“彆說了，哥哥護妹妹，應該的。”
一抬眼，他們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看著他們的蘇寶珍。
萌萌走了過去，站在蘇寶珍的麵前：“我腦袋被磕破的事情，我發燒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跟奶奶說？讓哥哥平白挨了打？”
蘇寶珍說：“我忘了。”
萌萌說：“是忘了，還是不想說？”
蘇寶珍說：“就是忘了。”
“那為什麼，明明是你推的我，卻要說榮均推的？”萌萌一開始發著高燒，後來又因為榮均的事情，都把這事給忘了。
蘇寶珍正好就撞了過來，萌萌直接了當地問她了。
蘇寶珍瞳仁猛地一縮，大聲否認：“誰說我推的？就是榮均推的。”
“我都看到了，你還騙。”
蘇寶珍說了一句：“就不是我推的。”就跑了，再不敢在萌萌麵前轉悠。
她怕了萌萌。
兩人的對話，一字一句，都被蘇進才聽在了耳朵裡，他望著蘇寶珍跑出去的身影，陷入了深思中。
“萌萌，我們把這事告訴奶奶吧。”蘇進才突然說。
寶珍雖然還小，但五歲的孩子已經懂很多事情。自己做錯了事，還推給彆人，這樣極不道德。奶奶一直教育他們，做人要本分，不能做壞事。
蘇寶珍這樣做，推了堂妹還嫁禍給彆人，這行為就是錯的。
“奶奶會相信嗎？”這都過了那麼久了，奶奶會信嗎？
“奶奶會信的。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而且還推了妹妹，這事不能原諒。
……
蘇奶奶藏了很多的傷藥，都是用各式的草藥研磨的。
其實在下崗村很多人懂草藥，在山上長了不少的草藥，平日裡沒事的時候，他們都會摘些過來。特彆是針對傷藥的，有很多。
莊稼人容易磕著碰著，大家又沒那麼多閒錢總是去醫院。村子裡倒是有赤腳醫生，那也隻比普通村民好那麼一丟丟。
大家都會自備傷藥。
蘇進才被打了屁.股，其實也沒傷得多重。蘇奶奶嘴上雖然罵了進才，內心裡可疼著這個孫子，就去找了傷藥給他敷。
萌萌忍不住問蘇奶奶：“奶奶，這個草藥粉能不能給我一些？”
“萌萌要這些草藥粉做什麼？”
“榮均的腿傷了，我想給他送草藥，他能快點好起來。”萌萌吸著鼻子。
蘇奶奶一愣，沒想到孫女還在惦記著榮家小子。
從發燒醒來後，就一直在惦記著，又讓送粥，又偷偷跟著去看榮均。
“萌萌為什麼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