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聽了二夫人的法子有些猶豫,覺得不太可行,趙氏卻有些讚同。
隻要沈梨能夠成功替嫁過去,若是事發便將所有事情都甩在沈梨一個人身上不就好了,就說她是愛慕虛榮,自作主張瞞天過海上了花轎想頂替沈念筱的身份,耀王有什麼怒氣發在她身上就是了。
雖說他們侯府也有疏忽,但也不是什麼頂天大罪,就算鬨到皇上那兒,念著沈家這些年祖上積下的福蔭,還是有機會可以說服皇上大事化小。
至於沈念筱,若是耀王還執意要娶,他們也能說這件事讓她備受議論心灰意冷,已經臥病在床,這樣皇上若是還執意替耀王做主豈不是顯得太不仁厚?
待風波過去,他們便可低調重新替沈念筱議親,左右都不會比現在更被動了吧。
趙氏越想越覺得替嫁的法子可行,當即將剛剛心裡所想都說了。
永昌侯聽後還是有些不放心:“可六禮走完還要些時候,婚期也要挑日子,這段時日耀王與筱兒總會見到麵,兩人定下親關係便不同了,耀王想做什麼我們根本不好阻攔,有個什麼接觸日後筱兒還怎麼說親?”
“那便讓沈梨從現在就開始學著點筱兒,我剛剛便發現了,她低頭與筱兒站在一起時眉眼是有些像的,不然我也不會想出這麼個主意。若是穿衣打扮都學上,在這段時間不一定就瞞不過耀王,更何況耀王也就今天才見了她們一麵而已。”
二夫人剛剛便是注意到了這點才想到這麼個法子,平日裡她們都沒怎麼正眼看過沈梨,她對沈梨最大的印象就是那片厚重的劉海和土氣的衣著。
加之沈梨在府中住的院子也偏,人本身就沒什麼存在感,所以最開始她完全沒有把沈梨和沈念筱兩人對上。
永昌侯這下好像被說服了一些,不過這件事他們還需要好好合計,也不能急在一時,於是當下便也沒深談,先各自回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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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梨在德靜堂的小屋子裡跪著,這是主母趙氏最喜歡罰她們這些庶子庶女來的地方。
德靜堂的這處小屋沒有窗戶,晚上更是與小黑屋無異,待久了便覺壓抑窒息。
小時候沈梨雖然是待在老夫人身邊的,但是也有被趙氏抓到錯處罰的時候,那時她很怕來德靜堂,黑漆漆的小屋裡都能聽見她嘶啞的哭聲,那時候她一度非常怕黑,晚上都要亮一盞燭燈睡覺。
後來漸漸長大了,她心智成熟,學會了把恐懼壓在心底,她知道在這個府裡她最終隻能靠自己,甚至姨娘還需要她的幫襯,她得堅強一些。
總是這樣對自己說,慢慢的也就不怕了,隻是在一片漆黑的封閉空間之下心裡多少還是有點不適,沈梨攥著袖子跪坐下來,開始在心裡背誦佛經。
她抄了那麼多總能記下一些,雖然不是全知全解,但安心寧神也足夠了。
不知過了多久,小屋的門外響起腳步聲,沈梨睜開眼重新跪直了,低著頭很是乖巧的模樣。
很快門便被推開,是趙氏身邊的周嬤嬤進來了。
沈梨原以為自己可以回院裡了,誰承想周嬤嬤卻冷冷地看著她道:“三小姐,夫人讓您去玉瓊院見她。”
“現在麼?”沈梨有點不好的預感。
這時候看外頭天色怕是戌正已過,趙氏這時還要讓她去院中,不知是要說什麼……
但沈梨什麼也沒表現出來,隻是乖巧應聲:“好,我跟嬤嬤過去。”
說完她緩緩從蒲團上起身,因為跪的久膝蓋小腿早就酸麻,踉蹌了一下,沈梨扶著門框站了一會,周嬤嬤隻是在一旁冷眼看著,絲毫沒有相扶的意思。
沈梨沒有耽擱多久,最後揉了揉膝蓋便朝周嬤嬤點了點頭,周嬤嬤瞥了她一眼,轉身朝外走去。
一路上沈梨都在想趙氏叫她過去是為何。
從她搬去府上最偏的那個小院後因為出來的少,趙氏即使不待見她倒也不會特意來找麻煩,把更多心思放在拿捏沈莓和小六兒兩個年紀小的庶出身上。
加之傍晚時耀王才來過,實在叫沈梨不得不多想些。
沉默著到了玉瓊院門口,沈梨的肚子輕輕響了一聲,她在心裡歎了口氣,從傍晚到現在她都沒吃東西,現下實在是有點餓了。
摸了摸肚子,沈梨跟著周嬤嬤進了玉瓊院。
她沒有被帶去前頭的廳房,而是直接到了後麵的主室,趙氏就坐在桌前,看樣子是在等她。
沈梨更加驚訝,到底是什麼話需要在府裡大老爺和夫人的主室裡說?
永昌侯沒在屋裡,周嬤嬤將人帶到後便躬身退下,將門也仔細關上了。
沈梨低垂眉眼,對麵前坐著的趙氏行了禮:“母親。”
“嗯,”趙氏應了一聲,沒看她,兀自喝了一口茶後才道,“坐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