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和陸陵天從華天閣樓上下來的時候,剛踏出門便聽見有一個小太監叫住了陸陵天。
小太監自報家門,是皇後宮裡的,沈梨心裡一驚,馬上便準備往旁邊退開一些回避,免得聽到什麼不該聽的,陸陵天卻不甚在意,直接給了小太監一個眼神示意他有事便說。
於是沈梨也沒來得及避,將小太監的話聽了個十全十。
“王爺,皇後娘娘讓奴才帶話,讓您得空了去鸞鳳宮一趟。”
還好還好,沈梨安下心來,不是什麼旁人聽不得的話。
“嗯,本王知道了,你回吧,替本王問娘娘安。”
陸陵天點頭應下,然後便重新給沈梨撐起傘,帶著人離開了。
他們身後小德子看著兩人的背影,心裡默默記下然後回到鸞鳳宮便與方嬤嬤說:“嬤嬤,我瞧見永昌侯府那位姑娘了,雖然戴著麵紗但與王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的!”
方嬤嬤誇他機靈,回了屋裡便轉述給了皇後,皇後是個保養得宜的明豔美人,聽了這話笑起來:“我記得之前也見過沈家那個姑娘,確實是個好容色,就是不知道性子怎麼樣,改日再細看吧。”
皇後在心裡思量著,而已經回了東宮的太子妃也與太子陸懷信說起了今日耀王帶人進宮的事。
陸懷信一邊抱著胖兒子顛了兩下一邊道:“堂兄對這個親事主動的非同尋常,你看看母後什麼時候招永昌侯府的女眷進宮,到時你也去瞧瞧,帶上這個小胖墩。”
太子妃出身大學士府,氣質溫柔又帶點書卷氣,,聞言嗔笑著看了他一眼:“殿下,哪有瞧熱鬨還要帶上兒子的。”
陸懷信捏捏兒子的胖臉,有理有據:“我們均兒雖然年紀小,但瞧人準啊,就喜歡跟性子好的哥哥姐姐玩,自然要帶上的,對吧小胖墩?”
皇長孫由康帝取名陸靈均,現在是個胖乎乎的白玉娃娃,因為生得討喜宮裡誰都喜歡逗弄,他鼓著臉將他爹的手抓住,然後回身要爬回娘親的懷裡,嘟嘟囔囔:“爹爹討厭,娘抱。”
小胖墩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他爹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一派天真的在她娘懷裡吐鼻涕泡。
這日傍晚,鸞鳳宮便有宮人來報,說是耀王來了。
皇後一聽便趕緊讓膳房那邊多備幾道菜,然後起身去了外頭院裡,正巧看見陸陵天走過垂花的月洞門。
陸陵天見到皇後,一撩衣袍單膝跪地,沉聲道:“臣,見過皇後娘娘。”
皇後過去將他扶起來,有些嗔怪:“怎的行此大禮,你與皇伯母這般生分了,皇伯母心裡要難過的。”
陸陵天起身,扶住了皇後的一隻手臂,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當年少年時在她宮中的那般輕鬆笑意,低聲解釋:“我如今已成年,既明也入主東宮,對您和皇伯父的禮便更不可廢,否則京中定會有人閒話,道我功高蓋主,在宮中無視禮數,其心不純。”
他說得直白,恰好代表他對此坦蕩。
皇後知他如今早已是個深思熟慮的成熟男人,聞言不禁有些欣慰:“天兒,你成長至如今,文韜武略、品性德行皆不需本宮和你皇伯父擔憂,你父母在天有靈也定會像本宮這般自豪。”
陸陵天是她和皇上看著長大的孩子,北境十年,他重兵在握,卻依然在歸京的第一日便將兵權儘數上交,隻道自己幸不辱命,如今北境安定,這兵權他也不需要了。
若說皇上在這十年間曾有過什麼擔憂,那在陸陵天將虎符主動交予他時也將這份擔憂放下了。
可以說他與陸懷信之間的手足之情,甚至比其他幾位他親生的皇子都要更純粹和篤定。
兩人進了屋裡,皇後叫人上了他以前最喜歡的雲霧茶,看著他先是問了一句:“聽說你今日帶永昌侯府那位沈小姐去華天閣了?”
“嗯,”陸陵天神色平靜,“剛剛送她回府,所以耽擱了些時辰才過來。”
皇後點點頭,端起瓷杯也喝了口茶,然後才饒有興致的笑:“一回來就在洗塵宴上求娶,你這可是把本宮和你皇伯父嚇壞了,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你母親早逝,親事自然是本宮這個做皇伯母的操持,所以,不與我講講這位沈小姐麼?”
陸陵天聽後放下杯子,他斂眸沉默了一瞬,才抬眼認真道:“皇伯母,這件事我其實還尚未與皇伯父言明,但確實是想先與您說。”
皇後見他這麼鄭重不禁更加好奇,然而聽著聽著卻漸漸睜大了眼睛,捏著帕子的手捂住嘴。
屋裡的下人早在剛剛就屏退了,連方嬤嬤也沒留下,待陸陵天語畢,她驚異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孩子……”
陸陵天輕輕抿了抿唇,聲音有些低:“她對此事一概不知,亦不知我身份,望皇伯母也先幫小侄瞞著,到時她入宮幫我照拂一二。”
皇後輕揚眉梢,終於揶揄地笑了一下:“你從小都不曾求過本宮什麼,今日都這般開口了本宮哪還能不應。”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身份的事其實都好說,大不了到時候賜一個便是了,隻是姑娘的品行更重要,天兒為她籌謀這麼多,皇後自然是希望他們日後能夠幸福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