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獎,”楊沁最心愛的就是這條狗狗,棟棟被誇,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說實話,我這宅子平時很少人來,尤其是你們這麼年輕的孩子,更不會來了。兒子孫子一年也回不了幾趟家,也就棟棟能陪陪我。它就像我的小兒子一樣,我能不對它好嗎?”
“您說的是,寵物養得好,那就是一輩子的羈絆。”鄭啟巍突然插話。
蕭錦離猛然想起自己也曾經是鄭啟巍的寵物,聞言看向他。
鄭啟巍衝他勾唇一笑,兩人之間湧動著默契的氣場。
楊沁幾十年前就在國外生活,後來回國,經曆了喪夫之痛,獨自把兒子養大,直到張建華取得如今的成就。這一路走來,樁樁件件,都令她的眼界遠超常人。
她自然看得出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投以善意的微笑:“年輕真好。”
蕭錦離把狗狗還給她,斟酌語氣說道:“楊阿姨,其實今天來,是有一些東西要交給您。”
“說吧。”楊沁並不意外。
蕭錦離不疾不徐地說:“我跟我男朋友在一座小島上,偶然找到了您丈夫的遺骸。他留下了一筆遺產和一本筆記本。我們按照筆記本的描述找到了您,想把張先生的遺產和遺骸都物歸原主。”
楊沁怔然,少頃,她把棟棟放下,緩緩站起身:“確定是他?”
蕭錦離微微頷首,把放在鄭五包裡的小本子遞給了她。
沒有人開口說話,客廳安靜得落針可聞。
唯有女人緩慢的翻書聲,沙沙作響。
兩行清淚從楊沁的臉頰滑落,她終於看完了最後一眼,顫抖著手將筆記本合上,用力按壓在自己心口。
“難怪,難怪他回國之後就杳無音訊。我找了他那麼久,我知道他死了,可我怎麼也找不到他的遺體。我還想著,百年之後,我怕是要孤零零一個人了。”
蕭錦離遞給楊沁一隻手帕。
楊沁道了聲謝,象征性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哪怕再悲傷,她依舊保持著一個貴婦人應有的矜持和體態。
因為此時此刻,她不僅僅代表著她自己。
她還代表著張國棟的遺孀。
“汪汪!”
最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棟棟。
而後張建華尷尬地走進門,來到楊沁身邊:“我不是有意偷聽的。”
楊沁瞪了他一眼:“什麼時候回來的,電話也不打一個?”
“這不是急著回來見您嗎,給您帶了好多特產。許媽,你幫著把東西收拾一下,晚上做點好吃的招待客人。”
張建華說完,這才溫聲對蕭錦離說:“小蕭,這麼巧,咱們又見麵了。你要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準備準備,儘一儘地主之誼。”
蕭錦離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叫他,略有點不習慣。
好在鄭啟巍也在,幫他應道:“是很巧,張董不必介懷,是我們叨擾了。”
楊沁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兒子的頭:“你沒事添什麼亂,後邊跟著,跟我去接你爸。”
後麵半句顯然有些哽咽。
張建華本想營造出一點輕鬆的氣氛,可惜沒能成功,被老媽教訓了一頓,牽著老婆孩子一起跟上。
張建華結婚晚,他四十來歲了,孩子才十歲。
他還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抓著張建華的手問:“爸爸,我們要去哪?”
張建華摸了摸他的頭:“我們啊,去見你爺爺。”
“爺爺?”小男孩眼前一亮,下意識看向天空。
蕭錦離一下就懂了,大概是張建華他們都對他說,爺爺化成了星星在守護他。
見狀,蕭錦離遞給鄭啟巍一個怎麼辦的眼神。
有孩子在場,不好讓孩子看到遺骸。
鄭啟巍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楊沁不可能沒注意到孫子在場,她沒避諱,說明她是打算讓孫子看到這一切的。
他們到底是外人,沒有理由阻攔。
鄭五把車停在了彆墅外的空地,為了把棺木裝好,他們租的是一輛房車。
一共六具遺骸,他們分彆作了標記。鄭五打開後備箱,把屬於張國棟的那一個棺木搬出來。
楊沁推開棺木。
那個說要給她一生幸福的男人,安靜地躺在棺材裡,隻剩一副枯骨。
“給我點時間,”她說,“我想單獨陪陪他。”
眾人理解地離開了空地。
男孩的啼哭聲終於從張建華的手中解放出來。剛剛張建華一直捂著兒子的嘴巴,就怕他吵了母親和父親的安寧。
張建華把孩子交給妻子,歉然對蕭錦離和鄭啟巍說道:“實在抱歉,招待不周。請二位一定要留下來住兩天。”
鄭啟巍正要推拒,張建華趕緊雙手合十:“拜托了,否則以我媽的性格,我要是沒留住你們,非得把我皮扒了不可!”
蕭錦離和鄭啟巍對視一眼,反正最近也沒什麼忙的,索性答應了。
張建華千恩萬謝,趕緊張羅傭人給他們收拾房間。
……
夜晚。
蕭錦離聽到有孩子在哭,他循聲走過去,看見張建華的兒子坐在秋千上,朗潤的眼睛裡滿是水色。
“還在害怕嗎?”蕭錦離走到他身邊,“你不用害怕,那是你的親人,不會傷害你的。”
男孩抬頭看向蕭錦離:“我爺爺應該在天上,他是明亮的星星,照耀著我們。而不是一堆骨頭,太可怕了!”
蕭錦離半蹲下來,溫聲道:“那不是一堆骨頭,那是一身傲骨,是滿身榮耀。它不比星光黯淡,不比血肉冰冷,你應該為自己有這樣的爺爺感到驕傲和自豪。”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