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俞夏接到通知進組。
這部戲也終於有了它的名字——《民國掠影》。
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她把劇本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越看越覺得喜歡。
這部劇的人物角色不是那種臉譜化的,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好人一定要做儘善事,而壞人就一定十惡不赦。相反,好人也會搖擺不定,而壞人身上也有他的閃光點。當並不隻是以好壞來對角色進行分類時,似乎每個人的形象都飽滿了許多。
以顧茵和顧蔓為例,顧茵看似活潑開朗,像個小太陽一樣總是能帶給人溫暖和歡樂,但那是因為她背後有顧母的無條件寵溺和顧父藏在心裡的無言的疼愛,因為她有所倚仗,所以總是充滿了自信。但是當顧家並不能成為她的倚靠時,當她為了所謂的愛情而義無反顧的拋下把她養大的父母,很長時間不管不問時,又何嘗不是在掩飾自己的自私,何嘗不是在逃避呢?
而顧蔓大抵是最不討人喜歡的那類人了,永遠低著頭,嘴笨地連一句討好人的話都不會說,很多時候明明做了一件好事,也因為她過於古怪的性子而讓人生不起感激她的念頭。但是也是這樣一個人,當她切切實實的知道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是什麼,當她不會因為所謂的體麵而固步自封時,她已經勝出旁人一大截了。
劇本的最後一幕,是生活富裕、但是時常覺得壓抑的顧茵,和看上去老了她十歲,臉上卻帶著歲月的祥和的顧蔓隔著一條街遙遙相望。
顧茵笑得勉強而疲憊,顧蔓卻笑得平和而包容,姐妹二人相互招了招手,顧蔓和身邊人說了幾句,起身朝著顧茵的方向走來,然而顧茵卻猛地轉過頭,逃也似的離開了。
同樣的出身,不同的經曆和選擇,讓姐妹二人擁有了完全不同的生活,在人生的漫漫長河裡,似乎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人總是在得到和失去中艱難地維持著平衡,無關金錢,無關榮辱,唯心而已。
到了劇組,條件比先前俞夏跟過的三個劇組要差了很多。由於預算有限,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其他開支隻能一減再減。
李運便宜地租下了一個四層的上個世紀的老破小酒店作為整個劇組的住處,除了主要演員一人分得了一個小的單人間,其他所有工作人員都是幾個人擠在一起。
為了保證戲份質量,李運要求每個演員都要用原聲。
現場收音效果不好、演員們的台詞功力達不到要求,就在正式拍攝之前一遍又一遍的磨,等到李運覺得過關了,才終於打開攝像頭,要是哪一場戲做不到一遍成,彆說李運要大發雷霆,就連演員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
他們租的拍攝場地滿打滿算隻有兩個月的時間,所以整個劇組的工期被一再壓縮。
白天拍戲,晚上還要拍夜戲,作為女三號,角色戲份並不少的俞夏常常是淩晨一點才睡下,早上五點就要起床化妝,隻有在拍攝的間隙才能抓緊時間小憩一會兒。戲還沒拍完時,俞夏已經練就了隨時隨地都能睡著的本事——沒辦法,困啊。
終於,在離開學還有不到五天時,劇組殺青了。
兩個月過去,李運賬戶裡所有的錢也花的一乾二淨,連殺青宴都是劇組的人一人出個一百兩百塊,湊到一起辦的。
拍完最後一場戲,李運的手都在抖。幾個主演們圍在他身邊,李運擺擺手,轉過身擦掉了眼淚。
吃過簡單但熱鬨的殺青宴,俞夏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待在劇組裡整整兩個月,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撲在拍戲上,俞夏絲毫不知外麵的世界發生了什麼。等她終於恢複了活力,老班神秘兮兮的扔給她一個ipad,“打開看看吧。”
俞夏將界麵調出來,原來這是老班替她申請的微博賬號,現在已經有十萬的粉絲關注了,用戶名稱就是她的姓名,頭像也很簡單,是一副風景畫。
見俞夏盯著頭像看,老班得意洋洋的抱著手臂,“怎麼樣,這張照片選的還不錯吧?你師母非說女孩子應該用一些時尚一點的,可是我覺得,還是風景畫更合適,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說服了你師母的。”
對於俞夏來說,選什麼圖片都可以,最重要的是老班和師母的心意。
不過……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關注我?”
“不多啦,”老班用“你怎麼這麼天真”的眼神看著她,“現在《盛世》已經播了,雖然沒有大火,但是熱度還不錯。和你一起演對手戲的沐芷欣都漲了二十幾萬的粉了,你才這麼點人關注。夏夏啊,咱們以後可是要當大明星的人,能不能有點追求!”
俞夏放下ipad坐回椅子上,身子向後仰靠著,眼睛卻看向窗外蔚藍的天空,“我總覺得有多少粉絲關注,離我太遠了,我現在隻想好好拍戲,儘快賺夠錢,如果再能考上一個還不錯的大學,那已經很好了。”
老班敲敲她的腦袋,“你是不是太低估自己了?也罷,你還是個學生,去把暑假作業拿過來我看看。”
在劇組裡,剛開始連睡覺的時間都是硬擠出來的,哪兒還有時間做彆的事?後來夜戲拍得差不多了,俞夏才開始抓緊時間複習功課。好在這個學期末的時候她已經把高二上的知識點都學完了,現在回頭再看高一的書並不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