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班走過來,顧青時馬上起身,“任叔叔。”
“哎,彆叫我叔叔,”老班現在看他是一萬個不順眼,“我可沒有你這麼個侄子。”
旁邊的師母橫他一眼,“小顧好不容易來家裡做客,你在這兒胡說什麼呢?去去去,還不快點跟我去廚房把飯菜端上來!”
一邊說著,師母還不忘甩給俞夏一個眼神。
俞夏會心一笑,朝師母點了點頭。
“你們倆背著我打什麼啞迷呢?”老班上下打量著她們。
“沒你的事,還不跟我過來?”
再暴躁的老班,在師母麵前也成了溫順的小綿羊。不情不願的跟著愛人進了廚房,老班還不忘記用手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俞夏,示意他在盯著他們。
老班一走,顧青時立刻看向俞夏,“他有沒有訓你?”
“怎麼會呢,”俞夏剝了個橘子遞給他,“嘗嘗這個,這是師母老家親戚拿過來的,自家大棚種出來的,又大又甜。”
顧青時“啊”了一下,等著俞夏的投喂。
一邊喂給他吃,俞夏一邊解釋道,“其實老班不是有意要為難你,他隻是不太能理解咱們為什麼見了一麵就打算定下來,他擔心我還小,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怕我將來會受到傷害。”
“沒關係,我們可以用一生的時間向他證明。”
俞夏淺淺一笑,“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含笑看著對方,客廳裡仿佛一下子充滿了戀愛的粉紅色泡泡,然而就在這時,忽然從廚房裡露出了一個腦袋,老班眯著眼睛,“你們兩個,還不給我放手!”
“啪!”
粉紅色泡泡頓時碎了一地。
揮揮手示意俞夏去廚房幫忙,老班盯著顧青時看了足足一刻鐘,見顧青時毫無退縮之意,才微微收了一下身上的氣勢,“我們談一談。”
見俞夏一邊洗菜一邊直往書房的方向瞟,師母笑著打趣她,“怎麼,這才分開一會兒的功夫就想他了?”
俞夏紅著臉,“才沒有。”
“彆怕,我和你老師第一次見家長也是這樣的。”
“師母那個時候多大?”
“比你大兩歲吧,那個時候剛高考完,錄取通知書還沒有來,但是成績已經出來了,你老師突然問我父母在不在家,我說在,過了半個小時他就拎著一箱子的禮品上門拜訪了。”
“那師母的家裡人是什麼反應?”
想到那天任傑愣頭青似的,連聲招呼也不打就來了,師母笑得前仰後合,過了好半天才停下來。
“還能什麼反應,我爸當時都差點報警了!他以為是哪裡來的精神病跑了出來,生怕惹了你老師犯病,這頭好聲招呼著,那頭一個勁兒的讓我媽打電話報警。要不是我眼尖攔了下來,恐怕你老師就要被抓起來了。”
俞夏目瞪口呆,“老班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呐。”
“唉,你恐怕也知道了當初你老師為了當導演和家裡斷絕關係的事吧,其實不單單是因為他想追求自己的夢想,也和他要和我在一起有關係。
任家在我們老家當地,也算是首富了,你老師排行最小,人又聰明,學什麼都快,家裡是寄予了厚望的。可是你老師死活要當導演,就和家裡鬨僵了,又不肯聽從家裡的安排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這才被趕了出來。
上大學之前,也就是他沒有被斷絕經濟來源的時候,完全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富家少爺,被保護得太好,以至於成年了身上還帶著一絲天真和稚氣。
後來我們結婚了,婚後柴米油鹽,沒有基本的收入,連飯都吃不飽,什麼人情冷暖都見識過。你老師才一點一點被磨練成現在的樣子。”
“其實我一直想問,既然老師把當導演視為自己的夢想,後來怎麼又放棄了呢?”
“我說過,他是個很有才華的人,想自己親手導演一部戲,所以大學四年的時間一直都在打磨自己創作的劇本。那個本子拍成的戲後來也的確獲獎了,然而署名的人……卻不是他,是當初激發他導演夢想的一位前輩。”
“所以,是這個前輩盜用了老師的劇本?”
師母點了點頭,“你老師是真心敬重他,劇本的創作過程對他幾乎毫無保留。可是當時那個人已經陷入瓶頸幾年了,一直指點你老師,恐怕也是一早就存了彆的心思。劇本寫成以後,雖然以你老師的想法為主導,卻帶了一點那人的風格,那人又是圈裡德高望重的前輩,對創作過程了如指掌,隻說這是他尋求突破的一點創新,沒有任何人懷疑他。”
“老師就沒有想過維護自己的權益?”
“怎麼沒想過呢,可是他根本沒有證據。畢竟是你老師主動聯係的他,那人甚至說,把你老師加上也不是不行,隻要他以後聽他的,按照他的想法來創作。如果你老師是那麼容易屈服的一個人,當初也就不會從家裡獨立出來了,從那以後,你老師就封筆不再創作了,做導演的夢想也徹底消失,而是去改行當一名老師。”
“就沒有人站出來替老師說一句話嗎?”
“沒用的,大多數人都不相信你老師一個剛入行的人能寫出拿獎的作品,連你老師當時的好友都在勸他,一味僵持下去不過是雞蛋碰石頭罷了,勸他忍一時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