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幾天前那個三小姐問話,俞夏肯定是問什麼答什麼,絕對不會有一點為難的,可是現在嘛······
“回主子的話,是常錯過了飯點,不過明心姐姐叫秋兒幫我留了飯,偶爾還能蹭到幾塊點心。不僅餓不著,您瞧,我還胖了。”俞夏抬起了手臂,捏著最近新練出的肌肉道。
李淑靜輕蹙著眉頭。
這個夏兒,每次以為她是外憨裡精時,她下一次做的事真是讓人對她提防不起來。不過在她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之前,一直都是她在護著自己,也算是忠心耿耿了。
是的,上輩子。
她也沒想到上一秒她還在屋頂漏了個洞的破廟裡凍得瑟瑟發抖,下一秒再睜開眼便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未出閣前的侯府。
摸著溫暖的被子,她恍惚間想到了上輩子剛被接回來時,那時的她雖然有些防備,更多的還是對親情的渴望,她始終覺得,雖然被扔在老宅那麼久,可既然侯府肯讓她回來,那就說明她在這個家還是有一席之地的。可後來發生的事讓她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什麼親情,什麼家人,不過是沒有產生利益糾葛,一旦產生,她就是那個被毫不顧慮拋出去的棋子。
而麵前的這個夏兒,上輩子在回府的路上就高燒不退,半路上就去了,侯府的人嫌她晦氣,隨便用個草席子卷了扔在了亂葬崗。沒想到重活一世,改變的不隻是自己,還有這個小丫鬟。
不過這樣也好,過去她活得渾渾噩噩的,過一天算一天,以至於最後成了孤家寡人,身邊連個能說話的都沒有,這個夏兒雖然憨了點,可是天生大力,若是用的好了,絕對會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夏兒,”李淑靜眉眼中藏著擔憂,“若是有人欺負你,莫要自己受著,小姐我還是能替你做主的。”
俞夏麵色如常,心裡卻有些悵然。
她曾經,是真心把三小姐看成自己要護著的人的,可是現在這位……或許是經曆了太多吧,對人的防備之心太甚,原本眼中的清澈也漸漸被算計所代替。若是她安穩一生還好,一旦與人謀算,守不住本心,隻會被人算計……
“謝謝小姐,奴婢現在挺好的,吃的飽穿的暖,還能去各處走走,比以前在人牙子手裡連頓飽飯都吃不上強多了。”
“那就好,你去吧。”這驢唇不對馬嘴的,李淑靜心累的擺擺手,示意她退下去。
俞夏朝她福了福身,樂樂嗬嗬的跑掉了。
說起來,俞夏開始跑腿以後,還遇到過一次李淑雅。
那時二小姐被人前簇後擁的,生怕惹惱了這位老夫人的心頭好,害得李淑雅走到哪兒都被一群人圍著,她正煩著呢,正好瞧見替冬兒跑腿的俞夏,隨手指了她,“你,是那個叫夏兒的吧,過來!”
俞夏隻能停住腳步,磨磨蹭蹭的走過去。
李淑雅繞著她走了一圈,“最近怎麼總見到你出來,我那好妹妹不是挺看重你的嗎,居然能舍得讓你跑腿?”
俞夏弓著腰,“回二小姐,明心姐姐忙不過來,就叫我替她跑一趟。”
“哦,明心啊,我竟是忘了母親把她給三妹妹了。也好,三妹妹那院子裡,也總能有一個妥帖人了。倒是你,既然三妹妹那兒用不到你了,不如跟著我吧。”
俞夏腰彎得更低了,“二小姐,三小姐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
“行了行了,你們這對主仆是怎麼回事,今天你說她救了你,上回她說你救了她的,不想來就不來唄,最煩你們這種吞吞吐吐的了。總歸二小姐我也不缺人伺候,便不當那惡人了,你下去吧。”
這種被人挖牆腳的事,俞夏自然是不會主動和李淑靜說的。
一天晚上,俞夏忙了一天,困得不行,剛吹了燈歇下,秋兒忽然推了推她。
“夏兒,你醒著呢嗎?”
俞夏應了一聲,“怎麼了?”
“我發現了一件事,總覺得要是讓小姐知道了,會被趕出去的。”
“說說看。”俞夏沒當回事,困得不行的她甚至覺得這是秋兒小題大做了,畢竟秋兒是個神經大條的,什麼事跟她說了她都不一定懂,李淑靜也從來不和她說些要緊事。既然她連李淑靜的秘密都……等下,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樣子吧?
俞夏猛地睜開了眼睛。
秋兒也在同時開口,“這兩個月大小姐總是發帖子請三小姐過去,前陣子明心姐姐發了熱,小姐就帶了我和冬兒。一開始去的還是大小姐的夫家,後來就成了郊外的莊子,每次去,小姐都叫我去摘果子,說是撿了一筐帶回府,老太太愛吃。昨兒個我肚子疼,跑了回廁所,回去的時候繞了條小路,卻發現……發現小姐和一個男子走得很近,後來還抱在了一塊!”
“什麼?”
時下男女大防雖然沒有前朝那麼嚴苛,可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同一個男子拉拉扯扯,傳出去也是不好聽的。俞夏想的更遠,如果李淑靜真的犯了大錯,她們這些做丫鬟的,也一個都跑不掉……甚至還會被拿出來擋刀!
難怪秋兒這樣嚴肅,她再沒心沒肺,也知道李淑靜這麼做是不對的。
“你有沒有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