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人數出九百塊遞給了俞夏,俞夏拿出手帕,小心的把錢包好。
在工地乾了一個多月,和大紅嬸早就熟悉了,見她一個小姑娘天天在工地上起早貪黑的乾著,從來不提家裡的事,大紅嬸心疼她,待她也多照顧幾分。
老鄭和大紅生了五個孩子,都在鄉下,實在養不活了,才出來打工。大紅早先生產落了病根,乾不了重話,隻能在工地幫幫忙,一個月才賺十幾塊錢,不過管吃管住;主要的勞動力還是老鄭,像很多老手一樣,再加上當組長還有點補助,一個月也能賺到一百塊錢,可是家裡邊大兒子馬上要結婚了,房子還沒有著落呢,其他幾個孩子還要上學,上頭還有四位老人要贍養,這擔子可不輕。
承了她和老鄭叔的人情,俞夏就變著法的幫襯著他們點。工地的飯有人做,大紅嬸主要負責看鍋爐,空閒時間多,俞夏就請她幫著做衣裳,今天她穿的卡其色外套帶暗兜的,就是前些日子大紅嬸給做的。
見俞夏把錢包好,放在暗兜裡,負責人朝她擺擺手,“財不露白,上午給你們早放一會兒,這錢還是存在銀行裡靠譜些。”
“都聽你的,叔。”
“去吧,好好乾,中午咱們改善夥食。”負責人笑眯眯的看著她,這樣乖巧又懂事的孩子,難怪老鄭兩口子也多照拂幾分。
到了中午,飯菜質量果然不錯,一人給分了一大塊豬肝,大紅嬸私底下叫住俞夏,說是還給她留了個豬蹄。吃了飯,俞夏去銀行開了個戶頭,把工資存進去,然後拿著豬蹄回了家。
一推門,俞家都快成了修羅場了。
張霞正揪著俞秋的耳朵對她又打又罵,邊上坐著事不關己的俞宏偉,俞宏光和邢瑩在旁邊不痛不癢的勸兩句。
俞夏領著俞崇文,被眼前的場景嚇的他趕緊躲在俞夏身後。
“嫂子,這是怎麼回事?”
俞夏小聲打聽著。
“之前小妹不是找了個兼職嗎,媽在跟她要錢。”
每天在一個房間裡住著,俞秋的變化俞夏還是能看出來的,最近好像格外焦慮,對學習也越來越不上心了。她記得剛回來時俞秋的成績還是班級前十,現在似乎在二十名到三十名之間徘徊。
照這個成績,想考上好的高中怕是費勁的,考中專更是難上加難,也不知道俞秋是怎麼想的。
俞夏攬著平安,在原身的記憶裡,這樣的場景似乎幾天就要出現一次,隻不過被罵的人,是她。
前世原身好不容易回了城,卻發現城裡的日子比她想象的難熬多了。學曆不夠,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隻能待在家裡,房間還沒了,隻能和俞秋擠在一塊。
那時候的俞秋多傲慢啊,好像跟俞夏待在一個空間裡就影響她呼吸似的,攛掇著俞宏偉把俞夏趕到了客廳裡住——白天是客廳,晚上就是原身睡覺的地方,就連換衣服都得去衛生間才行。夜裡有人上廁所,不知道要被吵醒多少次。
這還不算,回到家後三個月她還是沒有工作,開始被所有人嫌棄,一見到她家裡人就不痛快,張霞經常找借口對她又打又罵,邊上圍著其他俞家人看熱鬨,就好像挨打的不是他們的親人,而是他們的仇人。
半年後,張霞就把原身嫁了出去,那是個五十多歲的鰥夫,隻想找個人伺候自己,脾氣也不好,打原身打得比張霞狠上百倍,她回到家裡想求人救救她,得到的卻是漠視和嘲諷,回去的路上萬念俱灰,又因為傷口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而暈厥,再後來,就是俞夏代替原身重生到了這個世界。
原身一直對家人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她總以為是自己還不夠好,所以拚了命的去討好,然後換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那樣痛苦的反複折磨她已經不想再去經曆一次,隻希望俞夏能幫助她徹底和這個家撇清關係。
俞夏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的很。
這個家裡明明除了龍鳳胎以外每個人的工資都不少,但是人人都隻想著自己,所以鬨的家不像家,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溫情都沒有,更像是個臨時居住的旅店,原本她還想趁著沒離開這裡,挑撥挑撥這家人的關係,可住了一個月,越發看透了俞家人的本質,才發現根本不用她費心思,早晚能鬨出是非來。
“嫂子,這個給你,我帶平安去休息了。”
“這是什麼?”
邢瑩打開一看,才發現布包裡用油紙抱著的居然是個豬蹄!沒想到素來冷淡的二妹居然也有惦記著家裡的時候!
俞夏的動作沒瞞過俞宏偉的眼,“媽,彆打了,二姐拿了豬蹄回來!”
他真真是“有奶便是娘”,見了好東西,才知道叫俞夏一聲二姐。
張霞聞聲終於鬆了手,去廚房裡做菜去了,俞秋一身疲憊的上了樓,俞夏剛換好衣裳,她走過去看著俞夏,“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帶給我的,我不會感激你的。”
“隨便,”俞夏聳聳肩,“我要睡覺了,你最好不要吵到我。”
把豬蹄給邢瑩,也不是俞夏有心要緩和同家裡人的關係,純粹是看她順眼,加上剛吃過午飯實在吃不下了才給她,沒想到卻被喜歡多想的張霞瞧出了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