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霞狠狠吸了一下鼻涕,“你這個沒良心的啊,說不回家,真的三年沒回來過。”
“你不是把我趕出家門了嗎?”俞夏看著她。
“我啥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疼你小弟,難道就不疼你了嗎?”張霞捂著臉,眼淚不停的從指縫中流出,一副真的有所悔改的模樣。
俞夏卻不信她,“你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這句話我還沒下鄉之前就聽過無數遍,我也相信你會改的,可是你每一次向我示好,都是彆有用心。第一次示好,硬生生把我的年齡改大送到了鄉下,第二次示好,往死裡割我的肉逼我出錢給小弟找工作,說吧,這一次你又想乾什麼?”
“天地良心,我不是來要錢,真的不是!”張霞求助的看向街道的工作人員,“琴芳,你要替我作證啊。”
李琴芳,也是三年前俞夏和俞家斷絕關係的見證人,聞言下意識的扶住張霞,“夏夏,我相信你母親是真的悔改了。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更何況是三年呢。”
俞夏在心裡暗歎一聲,三年前她是剛成年的小姑娘,不得父母喜歡,好不容易找了份營生還是在工地乾苦力,又有刁蠻跋扈的張霞在一旁做對比,誰是誰非一看便知。三年後她事業有成,張霞換了一種方式來鬨,故意弄出這副憔悴的模樣來,她們二人的位置便顛倒了一個個,連給她印象十分深刻的李琴芳都開始向著她說話了。
李琴芳一開口,張霞哭的更厲害了,鼻涕一把淚一把,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夏夏,咱們就彆在這兒說了吧。”
現在是早上八點,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張霞哭的淒厲,引來了不少人的注視,李琴芳被她死死的拉著,覺得又羞又丟人,對於俞夏也沒了好印象——張霞到底是她的長輩,就這麼攔著連門都不讓進,也未免太過了吧。
俞夏看了略帶著慍怒的李琴芳一眼,眼神有些奇怪,“家中有老人,心臟不好,經不得刺激,咱們找個地方說話吧。”
一句話,給了李琴芳一個沒臉。
本來嘛,你覺得張霞丟臉,覺得我不留情麵,那我還嫌你們吵人呢,萬一吵到了顧老爺子,老人家一時激動出了事,這個責任誰來負?
李琴芳不吭聲了。
見她閉了嘴,沒人幫著說嘴的張霞偷偷瞄了她一眼,隻咧著嘴乾嚎。
俞夏領著她們去了附近一個二層的飯店,要了個包間,張霞走一路嚎一路,都快成了西洋景了,俞夏全當聽不見,心理素質著實不錯。
李琴芳剛被她無聲勝有聲的懟了一下,心裡暗暗窩著火,忍不住惡意揣測俞夏能把公司開的這麼大,指不定賺了多少黑心錢,卻連一分也不舍得給自己的父母,真是不孝至極!
“嗚嗚嗚,你這個不孝女,傷透了我的心——”
進了包間,張霞不用人客氣就一屁股坐了下來,舒舒服服的座椅讓她叫嚷得更來勁了。
“行了,彆嚎了。”俞夏單手支著下巴叫住她,“這家飯店最出名的就是隔音效果好,你就是把嗓子都喊啞了,外頭也是聽不到的。要是再不抓緊時間有事說事,我可就走了。”
“我是真心疼你——”
“假裝母女情深的話也不用講了,要是單純想敘舊,我實在沒有那個閒工夫,既然立了字據,你就是到法院去告我,輸的人也不會是我。”
“真的嗎?”張霞猛地轉頭看李琴芳。
李琴芳閉著眼睛點點頭。
她算是看出來了,今天就不該走這一遭。來之前張霞跟她說得天花亂墜的,再三保證絕對不是來找俞夏麻煩的,她才跟著跑一趟,誰想到一見麵,話還沒說幾句呢,張霞就露了原型了。
李琴芳不自然的和俞夏對上,看見她半是了然半是嘲弄的眼神,臉騰得一下紅了——臊的。比起張霞的厚臉皮,她自覺還是要臉麵的。
張霞對於兩人的眉眼官司一無所覺。
正如俞夏所想,她忽然找上來,也是有原因的。
三年前她用俞夏給的養老錢,成功給小兒子找到了一份臨時工的工作。一晃三年過去了,本來打算給小兒子說親,可誰知他自己處了個對象,死活非要跟人家在一塊,可是女方家長說了,一個臨時工又不是正式工,想娶媳婦,行啊,什麼時候有了正式工作再說。
現在一個正式工的工作,沒有幾千塊錢拿不下來,這還得是有門路的,當初那個許諾時間一到就把張霞的小兒子俞宏偉的工作給轉成正式工的人,早就在拿到錢的第三天就辭職了,想找人都沒處找去。
婚事不成,俞宏偉每天把家裡鬨的不堪其擾,但張霞又拿不出這麼多錢,正趕上俞夏的安家公司上了本地的采訪,鏡頭裡俞夏的臉一閃而過,張霞眼尖瞧見了,就趕緊找上門來。
“我也不跟你多要,當初咱們談好的養老費是按照三年前的物價來的,那時候你賺多少錢,現在賺多少錢?你得按照現在的物價,把欠我的錢都補上!”
俞夏搖搖頭,“我不同意,當初你可是一次性從我那裡拿了不少錢,害得我差點淪落街頭,那時候你怎麼沒為我想一想?是,我現在是賺了錢了,可那都是靠著我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賺來的,和你有什麼關係呢?總不能每一次你獅子大開口我都滿足你,那我成什麼了,一個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提款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