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路上生死未知,他也不知那會不會是自己此生最後一次見到這個女孩。
可女孩卻一點也不明白他的心中所想。
“我不會走的。我會在神都待著。”
她回應道:“鬆謀也肯定會回來的!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其實並非賤籍。而且,我還馬上就會是有封號的縣主了!
直到很久以後,俞鬆謀才知道那位特意將他提到了身邊的老將軍,正是因為晉越的囑托才會對他有了諸多照顧。
那日,他們的七千人馬在匈人之地意外遭遇了敵人的主力。
他為了掩護部隊撤離,主動請纓,帶人為其斷後。
待到他經曆了九死一生,並率人歸隊,老將軍問他,掙到了這麼大的軍功,回去以後打算做什麼。
“我想把她從皇嗣府裡帶出來。”
老將軍的神色一下就變得特彆古怪。
“怎麼,你還想娶她啊?”
“不知道。”
那時的他就像現在這樣,用軟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輕易間便奪了幾十人性命的槍刃。
“但我不想她留在皇嗣府裡,過著受人使喚的日子。
“我想給她買座宅子,在院子裡擺上兩排戟架,種上幾棵桃樹,還有兩三棵櫻桃樹,再養幾隻她喜歡的動物。
“若她喜歡,我還能每日都陪她練刀,練戟,練槍。”
說罷,他又問道:“將軍,我得掙到多大的軍功,才能問皇嗣府把她要來?末將的意思是……如果不懼也願意的話。”
可老將軍卻沒有說話,反而是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回了他一句:“下輩子吧。”
*
不會了。
俞鬆謀將手中的鉤鐮槍一把握緊。
他不會需要等到下輩子才能攢夠戰功。
傳信官們站到了馬背上,揮舞起手中火把,以此來示意將士們即刻出發!
在夜色還未儘時,俞鬆謀所率領的部隊便滅了火把,向著他們的下個目標發起了進發。
他的這支部隊與大商的其他軍隊皆不同,使用的乃是他自己想出的新戰法,就連武器都與其他部隊的十分不同。
在大商,騎兵所用的兵器主要是弓箭與反手刀。
可若是論騎射,大商的府兵即便每年冬天都花三個月來進行訓練,也及不上從小就在草原上遊獵的匈人。
因而,以步兵起家的俞鬆謀便令自己帶的騎兵兵將改用長.槍與長戟。
當他命令手下軍將向前方發起衝擊時,這些人便列成步兵那樣的方陣,向敵人發起整齊劃一的衝鋒。
他就是憑借著這樣的戰法,成為了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商第一戰將,並打到了匈人的王帳之下的。
但這一次他遇到的對手卻是與往常截然不同。
在俞鬆謀的騎兵先鋒才還未衝至那以矮牆圍成了城牆的魏國商貿重鎮時,箭矢就仿佛雨一樣向他的騎兵射來。
“不好!有埋伏!”
隨著這樣一聲呼喝,十幾名騎兵便頃刻間從馬上墜落了下來。
“傳我指令,前方的隊伍散開!”
“傳我指令,後麵的隊伍換上長弓,用箭掩護先鋒部隊!”
若是其他人作為領兵將領,或許會在遭遇弓箭手埋伏的時候便方寸大亂。
但俞鬆謀卻在看清了守在前方的步兵陣列之後即刻命人以軍號下達他的指令。
他的騎兵隊伍既然已經進入敵人弓箭手的射程,那麼貿然後撤,必然隻會讓損失變得更為慘重。
於是他隻是讓手下人進行赴死一般的衝鋒。
但擋在他們麵前的這支魏國步兵隊伍竟是也在哨音的指揮之下快速變陣,在方陣之前組成盾牆,並從盾牆伸出長戈與長.槍。
那變陣的速度之快,簡直就像是他們大商最為訓練有素的步兵隊伍。
但那不應該!
“將軍,怎會如此!魏國怎麼會有這般的隊伍!”
這是他們在魏國見到的第一支能夠精通戰陣之法,並還擁有如此軍紀的隊伍。
與這樣的隊伍作戰,實在是會讓他們這些商將產生一種正在與自己人搏殺的荒謬之感。
“折威將軍沒能拖住他。”
“誰?”
“拓跋子楚。”說著,俞鬆謀便看向四周:“他就在附近。”
騎兵遇上已然結陣的步兵隊伍,那可說是必敗之局。
但想要贏過俞鬆謀的隊伍,自然不是一件那麼簡單的事。
他打算硬抗住那些步兵的長.槍,命自己的騎兵將他們衝散!
但就在他留下了一部分人警戒四周,其餘人則分批向前衝去的時候,箭矢的破空之聲便從兩邊的樹林裡傳出。
對此已有預料的俞鬆謀很快讓負責警戒的弓箭手向著兩邊射出箭雨。
但先前他的隊伍已經遭遇了一波直接在這裡候了他們一整夜的步兵埋伏。
此時又遭逢另一波攻勢,軍心自然會動搖。
更何況那來自於魏國騎兵的口哨聲更是雜亂無章地從四周傳來,讓他們根本不知道埋伏在他們左右兩翼的騎兵隊伍究竟有多少。
日出了。
而在晨曦漸漸顯現時,俞鬆謀便看到了騎著馬在山坡之上望著他們的那人。
在逆光之下,他看到那人背著一把長長的戟刀,戴著一張醜陋無比的黑色鬼麵具。
而那人的馬鞍上,則還掛著一顆人頭。
——屬於折威將軍的項上人頭。
那人正是魏國太子,拓跋子楚。
當他用毫無波瀾的琉璃色眼睛看向商軍陣中的那名將軍,他便抽出了他背著的名刀,龍雀天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