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趕忙去找人問,不一會兒之後就得到了她們家公主與仇將軍一起去了林子裡的消息。
正要接著問公主是往哪個方向去的呢,便聽到了一陣從遠處傳來的聲響。
在好多束火把的簇擁下,趙靈微跟在一副擔架邊上,從林子的深處走了回來。
使團裡的醫師似乎早已得了消息,帶著藥箱和自己的徒弟一起走出來候著了。
接著,兩人便聽到自家主人對抬著擔架的人說:“就先把他抬去我的帳篷吧。”
他?什麼他?
男他?
女她?
還是動物它?
還不等沉琴瞪著眼睛與童纓對上兩眼,她就看到了擔架上躺著的那個,蓋著毯子的人。
這、這身形不可能是女的吧?
被提前喊起來值夜的孫昭此刻眼睛裡也有著相同的震驚。但他就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來路不明的人被抬進了趙靈微的帳篷。
醫師得到趙靈微的允許,便帶著自己的那位徒弟進了她的帳篷。
而身為帳篷的主人,趙靈微反而等在了外麵,一下對上了起碼三雙好奇的眼睛。
方才在趙靈微身邊看了個全程的仇懷光抱著自己的佩刀站在邊上,好笑地歎了一口氣道:
“先前和孫中郎將說好的一個時辰到了,我繼續去巡邏。”
麵對如此充滿著求知欲的視線,趙靈微臉上有些繃不住,卻還是努力地端著。
“就……剛剛被白將軍帶著去河邊,救了個人。”
沉琴臉上的懷疑十分明顯:“公主……救個人是沒什麼。但是就這麼把人抬進……這間帳篷?”
沉琴沒有明說這是趙靈微自己的帳篷,卻是伸出手來,指向那處。
童纓則則看著帳篷裡那些忙碌著的影子,輕聲咳嗽起來。
作為趙靈微的心腹侍女,兩人的確是早已知道自家主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性子。可即便如此,她們還是覺得……主人好像在出了神都之後,就一天天地變得更“豪放”了。
需知即便是慈聖皇帝,在她剛剛登基時,那也是隔著一道簾子與大臣們議事的。
直到後來,才慢慢把那簾子改成了罩紗。
再再然後,她才在鞏固了權利之後把罩紗也給一並去掉。
而她們家公主此次,卻是直接就把男子送進她睡覺的帳篷了。
這樣的事,無論是不是細想,都好像很不對勁。
趙靈微先是眼睛緊盯著孫昭。待到孫中郎將在好一會兒之後明白公主這是要自己先離開,並且也這麼做了,趙靈微才在篝火邊上再次坐下,壓低了聲音問道:
“不然呢?”
趙靈微看起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問道:“不然你們讓我把此人安頓到哪兒去?大家的帳篷都是通鋪,現在大多也已經睡了。但是醫師給人治傷,既要點著燈,還得折騰很久。而且吧……”
她把此人受了重傷,警惕性很強,還特彆能打的事說了一遍。
趙靈微接著說道:“剛才他已經看到我的樣子了,應該知道我是不會傷害他的。但仇將軍剛剛是偷襲他才把他打暈的,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記得。
“如果把他放到彆人的帳篷裡……會武的遇到他,可能會嚇到他,讓他帶傷發狂。不會武的遇到他,運氣如果不好,可能人就沒了。
“再加上,他可能是魏國人。整個使團裡會說魏言的,也就隻有那麼幾個。我覺得,把人放在我這裡,妥當。”
趙靈微越說,沉琴和童纓便越覺得,把這麼危險的一個人放在公主的帳篷裡,不妥。
先前已經被打發走了的孫昭不知在何時又湊了過來,說了一句:“公主,臣或有一計。”
趙靈微:“……”
孫昭顯然不知此刻的自己是被嫌棄著的,他很是真誠地說道:“讓臣現在就過去,把他的脖子給抹了。”
孫昭說到這裡還嫌不夠,又給加了一句:“臣一定做得乾淨利落。”
趙靈微緩緩地轉過腦袋,看向一臉忠心耿耿的孫中郎將,微笑著叫了一遍對方。
“孫中郎將。”
“臣在。”
“回去睡覺!”
趙靈微那在驟然間變得凶惡的語氣讓孫昭僵硬了片刻,而後才回了一句:“是!”
說話間,那名醫師的徒弟已經到外麵又倒了一盆血水了。趙靈微也就起身向自己的帳篷走去。
看著自家公主的背影,沉琴不禁湊近了童纓一點,有感而發道:“我猜,那一定是個很俏很俏的,俏郎君。”
說罷,沉琴便像是對暗號一遍地說道:“花心。”
一旁的童纓看似性格沉穩,且這會兒也是一本正經的模樣,但在抬腳向前走去的時候,她卻是說道:“見一個愛一個。”
花心。
見一個愛一個。
那正是趙靈微對自己的描述。
這話既誠實,又懇切,且措辭精準。
更何況,這次她從河邊救起的,還是個與她有緣的“鶻選之子”。
但,此般內情,她們做奴婢的心裡明白就好。
麵上,還是得替主人挽回一番的。
因而童纓便在向著帳篷走去的時候用比方才更大一些的聲音說道:“公主可真是惜才。”
沉琴則用她那更為清脆的聲音默契配合道:“正是。公主此舉真是令人敬佩。”
說完,兩人便在她們的主人要進帳篷時快了一步地上前,替趙靈微把帳篷的簾子掀了起來。
趙靈微麵上一僵。
她覺得,自己先前救那個人的時候,應當是沒想那麼多的。
但在回了營地之後,卻是這個也讓她多想,那個也讓她多想。
想著想著,她的腦袋裡還真就全都是剛才在河邊遇到那人時的情形了。
於是她就既擔心,臉上又還有些發燙了。
但她這會兒卻也不好出聲教訓一下她身邊的那兩個壞丫頭。因為她已經敏銳地感覺到,周圍的巡邏士兵其實是有在注意著她們這裡的。
趙靈微於是便拿出了她的尊貴之氣,目不斜視地向著自己的帳篷走著,好似自己胸有成竹,也想要用自己的端莊表現來說服彆人——她把一個男子留在自己的帳篷裡治傷,並不是抱著什麼齷齪的念頭。
但在帳篷的簾子被掀開後,她才隻是往裡走了兩步,就又往後退了三步。
“公主,怎麼了?”
替她掀著簾子的兩人收起了先前那散漫的態度,並連忙問她怎麼了。
趙靈微看著帳篷裡的情形,深吸氣了好幾次,而後還是咬著嘴唇背過身來,說道:“他……他身上赤條條的。就、就什麼都沒穿。”,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