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2 / 2)

他讓俞鬆謀以為大商隻是這樣決定了。

卻不知,公主已然在路上了。

當王城易主的消息傳至大商時,他心心念念著的人,便被困在敵國之境了。

如此一來,他之所作所為,竟是讓和親公主陷入了更為深重的危險之中。

他已然,萬死不辭。

魏玄衝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敢再有絲毫隱瞞,直接說道:“公主殿下是在上個月的初九離開神都的。到今日,應當足有一個月了。”

他未經拓跋缺便給出了這樣的回答,也讓俞鬆謀確定,他並不是隻會為自己與拓跋缺進行傳譯的譯語人。

魏玄衝接著說道:“若是按照平日的速度,公主殿下的確應當已經抵達王城。但……魏國地處北邊,冬季多雪。若是道路被積雪所堵,耽誤個十天半個月,倒也是時常的事。”

他的這句話,便是在擔心晉越縣主已然遭遇不測。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魏玄衝便不先向拓跋缺傳譯這些,並說道:“俞將軍,魏國地處北邊,冬季多雪。若是道路被積雪所堵,耽誤個十天半個月,也是時常的事。”

說完,魏玄衝便用魏言將這番話語同拓跋缺又說了一遍。

拓跋缺很快表達了認同之意,並接著說道:“正是如此。我已傳信下去,若是誰能將大商的和親公主安然送至王城,便會給他們厚厚的賞賜。屆時,豹騎將軍定能與心愛之人再相聚。”

俞鬆謀從未對拓跋缺說起自己對於晉越縣主的愛慕之心。

但他在得到消息那日時的表現,以及他從宮城之中奪回的那把鉤鐮槍,這些都已經讓拓跋缺明白了兩人之間可能的關係。

這般細膩的心思,倒是與那些粗獷慣了的魏人武將全然不同了。

俞鬆謀沉默了片刻,也不抬眼,就隻是說道:“你是我大商的人?何以小小年紀就跟在魏國王子的身邊做事。”

他不知魏玄衝姓名,便也不知該如何稱呼眼前那青年。

在俞鬆謀的眼中,此人行為舉止甚是得體,且氣度不凡,比起神都之內的那些皇親貴戚也絲毫不差。

他此言一出,魏玄衝當然會明白,這句話,是衝著他來的。

可回答他的,卻並非眼前的這個青年。

那是口音極重的商言。

是對於久居神都的人來說,並不那麼和諧好聽的商音。

“那或許是因為,玄衝不想看著偌大的趙啟江山,便就此落入了外姓之手。而我又擁有一半的商血。玄衝流亡至此,便想要輔佐我,登上魏國主之位,以圖大業。”

這是……大商北地的口音。

魏國上下皆知,拓跋缺的母親原本是一名身份低賤的女奴。

卻不知,那是被他們從南邊的大商那裡擄來的女子。

反正,這種說不上原本到底是來自哪裡的女奴,魏國有很多。

這些奴隸混在一起,也沒有那麼多人願意去細究她們究竟是打哪兒來的。

俞鬆謀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

在慈聖皇帝繼位之前,大商的國號並非為“商”,而是為“啟”。

又因為啟朝的皇帝姓趙,因而這一脈已然沒落了的皇族便被人稱為“趙啟一脈”。

“你是誰?”

俞鬆謀在盯著眼前的青年好一會兒之後,問出此言。

“在下魏玄衝,乃宰相魏恒安與蘭陵長公主之孫。”

魏玄衝終於收起了自己表麵上的那份溫和。

在說起自己的身世時,他的麵色幾乎可稱得上是冷若寒霜。

“家祖曾在先皇想要立陳瑤為後時多次上書反對,稱其品性不足以被立為皇後,因而便被她記恨在心。”

在大商,慈聖皇帝的名號可以說是無人不曉。

可她的本名,卻幾乎無人知道。

但這樣一個平凡得與其野心以及手段毫不相稱的名字,卻被魏玄衝張口說出。

“後來,陳瑤得勢,便處處針對家祖。家祖無奈之下隻得告老還鄉。沒曾想,即便如此,也還是未有被她放過。

“在陳瑤以太後之名當政時,便誣陷家祖意圖謀反。案子還在調查時,家祖便已被陳瑤提拔起來的佞臣逼迫自縊了。祖母因此鬱鬱而終。

“待到魏家失了蘭陵長公主之庇護,便更是……被陳瑤殺的殺,流放的流放。一些人被流放去了嶺南,另一些,則被流放去了敦煌。”

如此深仇大恨即便已然過了近十年,也依舊記憶如新。

那讓魏玄衝一經提起,便眼中透出濃濃的恨意。

可很快,他便笑了起來。

魏玄衝又道:“但這也隻是我一家之遭遇。死於陳瑤手下的啟朝勳貴又怎還能數得過來?如今枝枝蔓蔓俱已被她砍光,隻剩下與其有關的主乾,孤零零地立在那裡,像狗一樣向她陳姓之人搖尾乞憐!”

說到這裡,魏玄衝怒意又起。

“哪怕是魏國人、匈人、吐羅渾人加在一起,也沒有殺我趙啟一脈那麼多人!她如何敢

說自己是慈聖皇帝?慈在何處?聖,又聖在哪裡?給自己加封如此名號,實乃厚顏無恥,滑天下之大稽!”

混合著殺意、憤怒與不甘的情緒直直地衝向俞鬆謀。

那已然讓拓跋缺感同身受,被激起了殺氣。

他也幾乎要感染了俞鬆謀。

但片刻之後,豹騎將軍卻是問他:“你既想把陳商一脈連根拔起。將他們趕儘殺絕。你又想殺多少人?你得如何才能與讓你如此痛恨之人,有所不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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