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2 / 2)

說著,陳伊水也點了點頭,看向自己的父王道:“父王,我們得爭一爭了。”

一家三人便說起了該如何去白雲寺認人,又該怎樣在不驚動他人的前提下,將那僧人從寺中帶出來,再送進宮去。

此時,信王的嫡次子潁川郡王從外頭回來。

他手上還提著一壺酒,邊喝邊走。

“去哪兒了?”

眼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居然目無尊長,見了他們也不說話,隻是喝著酒就打算走過去,信王的麵上自是不好看。

潁川郡王這才停下腳步,擦了嘴,向他的父親、兄長以及姐姐行禮。

“兒子去皇嗣府了。”

潁川郡王原本就還隻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人,又生得唇紅齒白。

如今喝著酒,眼尾還帶著些許的紅,便更是讓人很難對他生起氣來。

信王於是隻是不讚同地沉聲問道:“這種時候,你去皇嗣府做什麼?”

潁川郡王:“兒子聽說了太和公主的事了,想必皇嗣一家也已然聽說了。女兒遠嫁去如此蠻夷之地,本就讓人心傷不已。如今又遭逢如此變故,則必是肝腸寸斷。兒子……便前去勸慰一番。”

聽到此等話語,信王與其長子都沒說什麼,且隻是一聲歎息。

可溧陽縣主卻是有話要說。

“太和公主不過是身在魏國,消息不通而已。可漢陰王卻是都死了呢。弟弟心腸這麼好,怎麼不走一趟漢陰,也去勸慰一番?好歹漢陰王的女兒嫁給匈人王的時候,還是你給一路護送過去的呢。”

溧陽縣主與趙靈微之間,自是有仇的。

光是趙靈微在出嫁之前說要給豹騎將軍留書一封,挾恩圖報,讓豹騎將軍這輩子都彆來娶她,這就已經夠她記恨好幾十年了。

此時得知趙靈微在前去和親的路上出了岔子,她則既是憂心豹騎將軍,又因趙靈微的遭遇而感到快意。

然與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竟因為趙靈微的遭遇而如此黯然神傷,陳伊水自是氣不打一處來。

溧陽縣主:“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心地善良,而是被我那表妹給迷住了。隻可惜,你再是憐惜她,她也已經去到魏國了。如今也說不上是被哪家土匪無賴給強占了。”

這句話便是過了。

雖說此事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可一個女兒家,把這樣的話當著自己的父親以及兄弟的麵說出來,也還是太過失禮了。

因而,信王便以極為嚴厲的語氣斥責了陳伊水。

潁川郡王的眼睛依舊有些紅,但此刻他看向自家姐姐的眼神卻是冷硬極了,不複先前的少年溫柔。

“姐。”他喚了陳伊水一聲,道:“你既是女子,也是神都之中的貴女。倘若有一天,你也遭遇此般命運,你也希望全天下的人都這樣說你,甚至繪聲繪色地說起你是如何被人強占的嗎?”

溧陽縣主憤而起身:“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如此咒罵自己的親姐!”

溧陽縣主此刻哪裡還有她在外麵裝出來的冷傲?

她整個人都像是一隻發了怒的母獅子,仿佛在下一刻便能衝上去撕碎自己的弟弟。

溧陽縣主:“我看你是想要做皇嗣府的女婿,已經想瘋了。既然如此,他們家不還有一個和你年齡相仿的女兒嗎?弟弟何不把她給娶了?”

潁川郡王倒也不生氣,轉而向自己的父兄問道:“父親,大哥,姐姐是在與你們相商如何讓陳趙兩家結親的事嗎?這倒是個可以讓我們兩家共贏的辦法。”

說罷,他又看向陳伊水,說道:“善貞表妹的確是人美心善。可惜,她隻是個庶女,這樁婚事,不合適。

“如果我們兩家要結親,必然隻能是嫡子與嫡女成婚。這般說來,便隻能讓姐姐去嫁給皇嗣家的小郡王了。”

說著,潁川郡王不等自家姐姐再來回罵他幾句,斂起笑意便離開了。

隻留下信王與他們的大哥在那裡,對陳伊水說了好一通的安慰。

陳伊水自是被她的這個喜歡美人的弟弟給氣得不輕。

但她越是生氣,便越是想要在父兄,甚至是在聖上那裡立下功來。

故而,她很快就在父親信王的安排下,與兄長一道,又回了一趟白雲寺。

隻不過……當日她本就隻是在隔著一段路的地方,對那名僧人遠遠一瞥。

當她看到寺中的數百名僧人都坐在那裡一同念經時,她自是覺得眼花繚亂,也根本就說不上來那日她看到的……究竟是哪一位僧人了。

“不像……這幾個年紀都太大了一些。”

“不不不,這幾個歲數又太小了。”

“胖了胖了。不,也不是這麼瘦。”

“不是不是,這些都不是。不是!”

她站在簾子後麵,說著這一句句話語。

到了後來,則更是著急得連聲音都發顫了。

他的兄長心中也是著急,卻還是耐著性子,安慰起她來。

“二妹,彆著急,再慢慢看看,想一想。”

陳伊水閉上眼睛想了想,卻是發現記憶中的那名僧人,竟已然模糊起來。

“我想不起來了!”陳伊水顫聲道:“哥,我想不起來他長什麼樣了!”

她隻記得,有一個長得比他的兄長更矮一些,也更瘦一些的僧人,站在長廊的那一頭。

他被一名千鶻衛攔下,麵無表情地和人說了幾句話。

而後他便轉過身去,離開了……

那僧人就好像離開那日的長廊一般,在陳伊水的記憶中走向遠方,讓溧陽縣主再也想不起他究竟長得什麼樣了。

是夜,

一架馬車自承安公主府,去往宮城。

“入宮之後,大師不必驚慌。陛下一心向佛,你隻需每日給聖上宣講經文便可。”

與她同坐在馬車中的僧人應了一聲,卻還是心中疑惑。

“施主折煞小僧了。但小僧實在不知,施主為何單單找了我?”

承安公主歎息一聲,說道:“那可能是因為,大師長得頗像我們的一位故人。”

當日承安公主一看到這名僧人,便明白他為何會使慈聖皇帝如此失態。

因為他長得……實在是太像已經故去的先皇了。

遠遠看去之時,承安公主還隻是覺得,此人和她記憶中的父親,長得有些相像。

然而待到她真的與之麵對麵地說話時,便驚覺……這何止是有些相像。

他分明……與先皇年輕時的模樣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也難怪她的母親當日一見,便近乎恍惚。

承安公主在慈聖皇帝那裡頗為受寵,便憑借其魚符,直接帶著人進到了宮裡。

僧人穿著僧袍,一步步跨過先皇曾走過了無數遍的地方,並走到了正好心煩意亂的慈聖皇帝的寢宮,垂著眼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在那一刻,慈聖皇帝便淚眼朦朧了。

她甚至沒能控製住自己,讓一句“陛下”脫口而出。

那是她唯一曾真正愛過的男人。

也是讓她始終都心懷感激的人。

正是在獻明皇帝駕鶴歸西之後,她才斬碎了心中的最後一絲柔軟,成為了改換朝代的天下女主。

趙啟皇室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在夜深人靜之時,仿佛陰間的厲鬼一般咒罵她。

但陳瑤知道,她之政見,也是獻明皇帝的政見。

她所做之事,亦是獻明皇帝生前想做卻沒能做完的事。

若單從這一點來看,對於自己的丈夫,慈聖皇帝的心中是半點愧疚之意都沒有的。

可看到母親的這般神色,將那名僧人送來給她的承安公主卻是有些後悔了。

父親還在時,她的母親確是能像個普通女子那般,偶有溫柔閃現。

因為,她的父親會保護母親,替她擋下那些刀光劍影和陰謀詭計。

可現在,眼前之人卻隻是和她的父親長得有些相似而已。

除此之外,他在這宮城之中,卻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若是聖上因他而褪去了那無時不刻的強硬,那……慈聖皇帝對於整個帝國的統治力,又是否還能一如往昔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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