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第16章

第十六章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謝辭回到了屋內,掩去一身霜雪,靜靜打量著四周——

蕭家?

謝辭的眼中滿是陰翳,他重生晚了一步,十五歲的他究竟有多蠢?才會被蕭月明哄騙著簽下生死契。

蕭家的生死契,他可是如雷貫耳。

誰為主,誰為仆,答案可想而知。

該死的!

他簽訂生死契的對象,竟然是死對頭蕭慕尋。如今的他想冒險殺了蕭慕尋,也完全沒可能了。

“蕭家的人還真會先下手為強。”

謝辭盤坐在地,打算以靈力強行衝破這束縛。可時間一點點過去,他不但沒有接觸生死契,甚至連身體也漸漸無法控製了。

大約再隔不久,十五歲的他會重新掌控身體。

他眼中厲色閃過,奮力寫下一張紙條,緊捏於手心。

夜色與晨曦交替,天漸漸亮了起來。

十五歲的謝辭從漫長的黑暗中醒來,如坐雲霧,冷汗侵濕了全身。

俄頃,他便注意到了自己手裡緊捏的紙團。

他的臉色頓時一變,有誰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入了他的房間,甚至寫了什麼東西在他的手裡。

謝辭臉色微沉,如密布的陰雲。

他攤開了手心裡的東西,隻見上麵寫著幾個大字——

[斬草除根,殺掉……]

誰?

字跡潦草而淩亂,仿佛是慌忙之中才寫下的。

可謝辭認得,那是他慣用的字體。

刹那間,他便將紙團撕碎,心臟跳動極亂。

懷揣著三分心事,謝辭繞過了甬道,緩緩走入了摘星樓正中的房間。那裡紅梅競放,玉竹如戈,最適合倚窗聽雪。

“好些了?”

蕭慕尋剛起身,頭發都還未束,肆意的逶迤至腰間。

他隻穿著白色的裡衣,連腰帶都綁得鬆垮,姿態慵懶得宛若一朵睡蓮,正綻放著豔色。

謝辭仿若被這畫麵燙了一下,下意識的瞥開眼:“……嗯。”

“我知道我自己衣冠不整,但也不至於不入眼吧?”

蕭慕尋輕笑了一聲,不帶任何溫度。

他夢到了前世的謝辭。

縱然明白此刻自己的命都吊在他身上,換取些愛慕值才好,可蕭慕尋無論如何也無法忘記——

他和他,可是有仇的。

蕭慕尋變著花樣,但凡謝辭瞥開眼,就偏要湊到他麵前去。

就謝辭這點小心思,他還猜不著?

蕭慕尋支使著他,微微仰著下巴:“我後背的傷還沒好呢。”

謝辭連日來的陰霾仿佛在此刻消散,眼前的蕭慕尋微微仰著下巴,眼中帶著三分狡黠,像是一隻高傲的貓,等著人給他撓下巴。

“你怎麼沒點表示?”

蕭慕尋覺得謝辭榆木腦袋,都聽不懂人話的嗎?

畢竟他和他積怨已久,並非一時半會兒就能消散的。

“你想我怎樣?”謝辭低啞著聲音,眼神莫名的放在了他殷豔的唇上,“說出來,我一定辦。”

蕭慕尋將藥盒丟給了他:“快幫我擦藥。”

他主動將東西丟給了他,乖乖的躺在了床上。

蕭慕尋還催促著謝辭,努力做出凶惡的模樣:“彆磨蹭,手腳麻利些!”

謝辭啞然,想起易崢對他的羞辱,讓他洗乾淨了在床上勾引蕭慕尋……

現在怎麼看來,都是對方在勾引自己。

發絲都逶迤在後背上,猶如墨色的珍珠。偏他的膚色如雪,嬌嫩得仿佛瓊花一般,兩種強烈的顏色對比,構成一副極豔的畫麵。

謝辭眼神幽暗,強行鎮定了下來。

他走了過去,摳出藥盒中的藥膏,均勻的抹在了蕭慕尋的後背。

那上麵已經結了疤,如美玉上的裂紋。

可卻並不難看,帶著殘缺的美。

“謝辭,你現在是不是特彆不滿,特彆不高興?”

“……不敢。”

蕭慕尋一聽,便眯起了眼,格外饜.足。

死對頭不開心啊,他就特開心。

不敢報複太過,害怕謝辭心生怨恨。

這些小事上,便隻能偷偷的。

蕭慕尋還振振有詞:“其他的事我都依著你,但我後背的傷可是你弄出來的,得照顧到我完全康複。”

“……嗯。”謝辭從鼻腔中發出這個音,已帶上幾分灼熱。

不知怎的,竟噴到了蕭慕尋後背的肌膚上,燙得他渾身戰栗。

他朝後望去,才見謝辭一副隱忍的模樣。

哈,這就難受了?

當初他被謝辭軟禁,怎沒這麼嬌氣!

“這些事,你為何總找我?蕭淼不行嗎?”

蕭慕尋還以為他嫌棄自己,不悅的說道:“我不要三哥,就要你。”

這種累活怎麼能麻煩三哥呢,當然是謝辭來做啊!

謝辭一聽這話,心臟熨燙,壓不下上揚的嘴角。

蕭慕尋躺在床上,自然沒看到謝辭這般神色。

等擦完了藥,他才重新穿好了裡衣,今天又是美滋滋的一天。

謝辭不樂意給他擦藥,行啊,就非他不可了!

這幾日,見謝辭不反抗,蕭慕尋甚至還有變本加厲。他天生體弱,那麼拚命的活了下來,因著謝辭的原因,轉眼便是一場空。

如今他可著勁兒的在小事上作踐著昔日死對頭,但凡看到謝辭隱忍的目光,蕭慕尋心裡就美滋滋極了。

不僅擦藥要謝辭來,甚至還裝作病蔫蔫的躺在床上,吃飯也要謝辭喂了。

旁人還不成,就偏要他。

每每看到如此情形,莫鈞青都要痛苦的歎息一句:“我這醫修真是名不副實,來了蕭家幾乎一月,還是未能治好你,反倒是讓你的病更嚴重了。”

蕭慕尋顫巍巍的伸出了手:“莫前輩,我怎麼感覺頭疼得更厲害了。”

“什麼!?”

這可把莫鈞青嚇得臉色發白:“謝辭,快扶他起來,我探一探脈!”

謝辭也極為擔心:“前輩,是否那日他冒雪前來,受了很重的風寒?”

“不可能啊,我都治好了,莫不是因為他天生體弱……”

蕭慕尋上輩子當醫修看多了病人,自己也是久病,裝個頭疼腦熱,便越發入木三分。

“疼,按按。”

謝辭立馬照做,力道不輕不重。

蕭慕尋越發的過分,原本還用手撐著,現在直接靠謝辭懷裡去了,整個身體的重量全都壓著他,仿佛沒骨頭似的。

可他本就久病,又甚是體弱,就算壓著謝辭,又能有多重呢?

謝辭有些心猿意馬,鼻尖聞到了淡淡香氣,是從蕭慕尋身上傳來。

他緊貼自己的胸膛,仿佛羽毛拂過一般,所觸的位置,宛如火燒,酥.麻成一片。

“我病了這麼久,又未沐浴,是不是有些難聞?”

謝辭聲音沙啞,理智幾乎要被粉碎,輕聲呢喃:“……香的。”

蕭慕尋是個凡人,五感不靈,自然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