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三頭金鸞一聲悠遠的長鳴,張開翅膀用力拍打,繼而懸於嵇家上空,如一朵浮在空中的烏雲,落下大片陰影。

它翅膀扇動著風,枝頭的梨花狂亂的飛舞,仿佛下了一場梨花雪。

嵇家眾人遙望上空,臉色異常難看:“那是什麼!?”

它過於巨大,如浮雲般翳日。細細觀之,那尾部的羽毛沾染著烈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這是哪裡飛來的妖獸,怎會盤踞在嵇家上空?”

“哼,若是要來嵇家搗亂,戰便是!”

嵇如彥眯起渾濁的眼,三頭金鸞飛得極低,也繼而影響到了嵇家。尾羽所帶來的溫度,令眾人汗水涔涔。

嵇如彥身上的惡臭就更濃了,屍體腐化的味道,遮都遮不住。

他嘶啞著嗓音:“那是三頭金鸞。”

眾人疑惑:“族長,三頭金鸞為何物?”

嵇如彥語氣沉沉:“七階妖獸,足抵元嬰。”

他們倒吸一口涼氣,方才說要戰的人,瞬間蔫兒了下去。

七階妖獸,那可是七階啊!

他們嵇家控製四階的飛翼虎,便絞儘腦汁,用儘了家族所有力氣。

七階妖獸,他們根本想都不敢想。

眾人嚇得慌亂無措:“這可是在下界,為何會出現七階妖獸!難道真是蕭家發現了我們和青炎宗的聯係,要讓我們滅族!?”

恐慌和無措的情緒,悄無聲息的在人群裡蔓延。

他們何曾見過這麼大的陣仗?一個個被嚇得猶如鵪鶉,縮著脖子,話都不敢說了。

嵇如彥低聲喊了句:“慌什麼慌!要死也是我比你們死在前頭!”

人人都不敢說話,常年受嵇如彥的威壓。死亡麵前,一些人卻暴露了真是的自己,為首的男人喊了句:“族長,話可不能這麼說!你要死何必拉著我們?”

這群沒骨氣的家夥!

嵇如彥怒斥:“嵇家都是有你們這群不爭氣的,才會撐不下去!”

三頭金鸞向下吐出一口烈火,火海彌漫,張牙舞爪的肆虐著周圍的建築。

他們更加害怕,被困在這一隅之地,那外麵的妖獸是要把他們活活燒死!

正當眾人驚慌之中,從三頭金鸞身上,竟走下來兩個人。

因為身後的那人麵目實在普通,他們一眼便看到了容貌明豔的蕭慕尋。

嵇家人已經被這陣仗嚇得臉色泛白,朝蕭慕尋跪倒在地:“仙友饒命啊,青炎宗的事我們一概不知情。”

蕭慕尋眼神微冷的望向了全身覆蓋黑紗的老人:“我今日隻找嵇如彥。”

“老族長?”眾人不由微怔,齊刷刷的望向了他。

嵇如彥方才沉穩得不動如山,在見到蕭慕尋時,這才緩緩起了身。

他站在火海之中,而蕭慕尋則站在一顆衰敗的梨花樹下,四目相望,便燃起了硝/煙。

正當此時,嵇冕已經從劍室跑到了此地。

他喘著粗氣,看著這一幕情形,幾乎快要暈厥過去:“仙友,你答應了我不追究嵇家,怎可言而無信!”

蕭慕尋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我是答應了你不追究嵇家其他人,今日我隻找嵇如彥。”

嵇冕仍舊慌亂,一個沉穩如鐘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嵇冕!原來是你背叛嵇家!”

嵇如彥眼神淬了毒,隻恨自己為何在嵇文斌被蕭家捉去之後,選了嵇冕來當嵇家的家主。

“隻要我能奪舍成功,嵇家就能獲得百年富貴!”

嵇冕眼眶赤紅:“你真是瘋了,明知道不可能!蕭家是什麼人?他們個個睚眥必究,乃兩百年前的修真家族之首!就算現在沒落,也有無數法寶給後輩防身!”

嵇如彥痛罵道:“滾!你這吃裡扒外的白眼狼!”

嵇冕雙膝跪在地上,語氣裡藏著哭音:“爺爺,我們強求不來,嵇家早已經沒落了,彆再活在夢裡了!”

謝辭聽得更加怒不可遏,嵇如彥不但逼迫他母親,甚至還想不自量力的奪舍蕭慕尋?

他根本無法忍受,緊抿著薄唇,眼瞳透著深深的厭憎。

反觀蕭慕尋,卻顯得平靜:“且不談築基期有沒有這樣的實力奪舍,我身上有足矣抵抗元嬰期攻擊的防護玉佩,嵇如彥,你真是白日做夢。”

難怪嵇冕要罵嵇如彥瘋了,他以為誰都是蕭墨那個瘋子?

讓自己活下去,不惜利用魔物千絲蟲,這才以築基修為奪舍了旁人。

眾人聽得異常震驚,老族長竟然……想做這樣瘋狂的事?

也就是說,今日嵇家的三頭金鸞之禍,乃是源自於老族長?

他們為了活命,想朝蕭慕尋和謝辭表忠心,紛紛站了出來:“老族長,你真是太不可理喻了,竟然相做這種事!”

“仙友,我們願把嵇如彥交出去,本就是他一人的過錯,不該連累嵇家啊。”

“是啊,我們對蕭家並無半點不忠!”

嵇冕向來軟弱,竟抬頭掃視眾人,怒斥道:“住嘴!”

眾人被他這氣勢威嚇,一時間失了言語。

嵇冕不是向來為人小心,怎突然發了怒?

嵇冕心冷極了:“爺爺是誤入歧途,可你們又為嵇家做了什麼?個個力求自保,恨不得撇清關係,便是這副嘴臉!”

為首的男人反駁:“嵇冕,你說話可仔細些!你不是老族長的孫子,誰想你來當這個家主?你夠格嗎?”

嵇冕氣笑了:“是,我的確不夠格,可我坐在這個位子一天,便要引領嵇家向前!”

嵇如彥看著這一幕,一直堅持的東西如山石崩裂,驟然傾塌。

他忽而從那些瘋狂之中,漸漸蘇醒了過來。

嵇冕……他的孫兒,他總是覺得,嵇冕性格軟弱,修為又無法精進,撐不起搖搖欲墜的嵇家。

而如今,卻有一瞬間,讓嵇如彥覺得,自己當初把嵇冕推上家主之位,是正確的選擇。

嵇如彥從火海中走出,借由黑紗覆麵,便故意做出瘋癲的模樣:“嵇冕,你引狼入室,還說自己夠這個資格?”

他踢了嵇冕一腳:“滾開,我這就殺了他們!”

嵇冕被這力道給踢傷,身體飛出很遠,撞擊在了牆上。

他吐了一口血,已無力再說什麼。

嵇如彥看著蕭慕尋,桀桀的笑起來:“隻是可惜,這樣好的資質,竟不是我的。”

身後的謝辭終於忍無可忍:“你找死!”

三頭金鸞似感染到了謝辭的憤怒和怨懟,奮力朝前飛去,翅膀和利爪將整個建築粉碎。

裡麵的嵇家人連忙逃難,有的被斷裂的柱子壓倒,亦有些身上著了火,在地上痛苦的打滾。

謝辭仿佛站在斷崖邊,就差一步便要墮入深淵。

他的麵部因仇恨而扭曲,眼眸赤紅,對嵇如彥的攻勢格外淩冽。

嵇如彥雖然也是築基期,可到底已經壽歲近了,不是謝辭的對手。

幾招下來,他已經處於下風。

謝辭手裡捏緊了寒刃,奮力刺入了他的心臟,嵇如彥一掌將他推開,嘴裡咳出一口血,染濕了黑紗。

嵇如彥的手上似乎帶著團黑氣,謝辭胸口的衣衫都被腐蝕,露出了裡麵的胸膛。

站在一側的蕭慕尋卻看得清楚,他胸口的傷痕極深。

那是在碧嶺秘境,謝辭親手弄出來的。就算之後回到了蕭家,謝辭也拒絕上藥,隻讓它自己慢慢愈合,形成疤痕。

他想要無時無刻提醒自己,不忘仇恨。

嵇家一些人早已經逃了出來,跪在蕭慕尋麵前:“仙友,你能救那奴隸,想來也是心善之人,求求你放過嵇家吧,今後讓我們做什麼都行。”

謝辭猛然回眸,害怕蕭慕尋心軟。

他和他本身就像是兩個完全相反的個體,一個心善,一個狠厲,本不該有任何交集。@無限好文,儘在()網

謝辭縱然知曉,他有時會為了某些東西,而拋卻自己的心善。

就仿佛在獵苑救他的那個老人,他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拋卻了自己的原則,對李耀下了狠手。

可自己呢?

他有重要到……讓蕭慕尋拋棄自己的原則嗎?

蕭慕尋讀出了謝辭眼底的掙紮,一腳將求饒的男人踢開:“滾,彆來纏著我。”

謝辭愣在原地,不知怎的,心裡酸脹無比。

他朝蕭慕尋露出一個傻笑,長睫上沾染了淚珠。

蕭慕尋無奈至極,謝辭怎麼笑得跟他那個傻三哥一樣?

“你在害怕什麼?”蕭慕尋朝他一笑,猶如黑夜裡的熒熒之光,“我說了,我會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