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捉蟲)(1 / 2)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縱然知道蕭慕尋說的話並無半點不堪,祝明霄心裡也極不是滋味。

他不斷安慰著自己,隻要早些拿到水蓮子,那個男人就沒有可乘之機了。

祝明霄推開了木門,站在外麵。

天色還早,薄藍的天空漂浮著幾朵白雲。春色融融,清風送香。一眼眺望至遠處,城主府便被開得極爛漫的群花包圍其中。

四下安靜得隻有偶爾傳來的鳥鳴,屋內那窸窸窣窣的聲響便分外明顯。

祝明霄透過雕花窗,便屋內一瞥。

薄如蟬翼的紅紗懸於梁上,被風吹動的珠簾輕輕作響。修士的五感不同於普通人,便是透過重重遮擋之物,祝明霄也能看到裡麵的場景。

隻一個纖細的影子,蕭慕尋褪去了衣衫,白皙的後背盛開了一朵重瓣紅蓮。

謝辭正為他輸入靈氣,他的手抵在蕭慕尋的後背,因為疼痛,蕭慕尋的嘴裡泄出一絲呻./吟。

祝明霄心跳加快,驀然間便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他壓抑的聲音,聽到了祝明霄的耳朵裡,仿佛是沾染了熱氣。

耳朵癢得不像話,像是有小蟲子在鑽似的。

祝明霄心跳得越來越快,回想著那影影綽綽的畫麵,如沾了玉露的海棠,豔色欲滴。

他不止一次感歎,阿尋年少時竟長得這般勾人,全然不似他往後徹底長成的模樣……

祝明霄被勾得心癢,就越發嫉妒起能為蕭慕尋輸入靈氣的謝辭來了。

他為什麼是火靈根,而不是水靈根?

要不然的話,阿尋選的人一定是他!

祝明霄朝前走到了竹林亭子裡,空氣裡的濕氣澆滅了他內心的炙熱。

在他等待時,竟看到竟有人躲在竹林上方。

祝明霄眼神一變,瞬間從乾坤袋裡拿出了青玄琴,一聲琴鳴,那人便滾到了地上。

祝明霄語氣微冷,拿他出氣:“我說了阿尋是月淮城的貴客,你們是聽不明白我的話?”

男人還來不及哀嚎叫疼,便立馬規規矩矩的跪倒在祝明霄麵前:“少城主恕罪,屬下這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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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明霄伸出手攔住了他:“等等,誰派你來的?”

男人身體發抖,有些不敢說。

祝明霄想起下屬的稟告:“你覺得不說我便猜不到,是我父親?”

男人不敢作答,月淮城人人皆知,他們可以不遵從老城主的話,卻必須遵從祝明霄的話。

青玄琴乃祝家象征,祝家以往三代都沒能得到青玄琴的認可,自然也無法修煉《青玄琴譜》。

城中漸漸有不服祝家的聲音,祝家地位岌岌可危。等祝明霄得到了傳承,流言才漸漸止息。

因此,人人都清楚城主醉生夢死,而少城主雖然母胎帶來的體質不同於常人,卻前途無量。

得罪老城主,也莫要得罪少城主。

“說,他是如何吩咐你的。”

男人跪伏在地,頭深深埋在鵝卵石小徑上,咯得生疼也不敢抬頭:“少城主就彆為難我們了。”

祝明霄被氣笑了:“那便回去告訴他,午後阿尋會拜見他,讓他好生準備著。若被我看到他會見貴客的時候還摟著女人,就彆怪我翻臉無情。”

男人立馬屁滾尿流的離開了。

祝明霄站在小亭中,捏住拳頭一把錘向四方柱。這力氣極大,直接讓小亭的四方柱斷裂。

想到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祝明霄無比厭惡的皺緊了眉頭。

他真該早點坐上城主的位子!

而此時謝辭已為蕭慕尋輸入了水靈氣,蕭慕尋也好了許多。

他繼而緩緩來到了這片竹林之中,放眼望去儘是一片蒼翠,青竹修長,亭亭而立,隨風輕輕搖曳。初春新篁才剛剛長出,顯得越發生機勃勃。

蕭慕尋遠遠看到那小亭即將倒塌,便連忙將祝明霄從裡麵拉了出來。

蕭慕尋望向了他:“在想什麼呢?想得這樣入神?”

祝明霄緊抿著唇:“他呢?”

蕭慕尋解釋:“他一直運轉著混沌珠,損耗了不少靈氣,又為我輸入了許多水靈氣,壓製著我體內的玄炎精的火性,我讓他好生打坐調息。”

祝明霄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蕭慕尋又問:“明霄,你來找我是有什麼要事?”

祝明霄這才緩緩道:“我昨日去了水牢,令他們放出莫鈞青,但我能下令讓他暫時扣押,卻不能隨便放了他。”

蕭慕尋早已預料到,因此並不驚訝:“你能救他出水牢,便已經很好了。”

祝明霄心中歉疚:“我已經說服了我父親,令他中午接見你。”

“多謝。”

祝明霄表情柔和:“你我之間,還說什麼謝謝?”

蕭慕尋擔心的問:“你方才不開心,也是為了這個?”

祝明霄語氣複雜:“月淮城的破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蕭慕尋對老城主祝旭仍有些印象,是個能力不足,卻有野心的人。說他蠢,又不是真的蠢,隻是走了歪路。

祝明霄見他真為自己煩心了,反而沒那麼心煩了:“算了,莫鈞青和水蓮子的事我都會想辦法,大不了再做一次前世做過的事。”

祝明霄的後半段話裡,帶著血腥之氣。氣氛好似變得沉重,蕭慕尋憂心忡忡:“若是我能早點築基就好了,這樣才能得到日月輪的認可,徹底治好你。”

祝明霄心中湧起些許溫暖:“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等著。”

蕭慕尋終於笑出了聲:“一言為定!”

因天色還早,蕭慕尋便回到了屋內。

他昨夜並未仔細查看顧星河給的書信,此刻才有了時間。

打開信封時,撲麵而來的梨花香,原是裡麵壓了一支梨花花枝,大約是出自顧星河所住的臨曲崖。

蕭慕尋迅速的閱覽了起來——

[阿尋,久不見麵,至以為念。為師為你尋了九根雪瀾針,此針乃是煉氣期最好的攻擊法器之一,若是有人不敬,儘可報為師之名。]

讀到這裡,蕭慕尋不禁笑出了聲,這不是仗勢欺人麼?

一般來說,不是師尊教導徒弟莫要生事,須得以和為貴,偏到了顧星河這兒,就成了這樣。

自己徒弟可以欺負彆人,還要為徒弟撐腰。

蕭慕尋繼續看了下去:[命玉之事,想必你已經察覺,遇上危險時,切莫慌張。隻是命玉抵消了三次攻擊後,便極容易被人看出,須小心藏好。]

這點蕭慕尋很讚同,自從發現顧星河給他的是命玉後,蕭慕尋便時時發現,這命玉放在陽光下的時候,會散發出淡紫色的光。

玉佩通透,銘刻著古老的銘文,摸上去似乎還有些溫暖。

他將命玉塞到了香囊裡,仔細放好,生怕自己懷璧其罪,被彆人覬覦。

[等夜輝城拍賣會結束,你直接來為師這兒,十年一度的天衍宗入門試煉要開始了,為師要當眾宣布收徒一事,以證你的身份。]

讀到這裡,信的內容便已經沒了。

看來丹坊的掌事傳音時,是好幾日前,拍賣會都還沒進行的時候。

他大約能猜到顧星河為何囑咐他早些去,顧星河這樣的地位,要什麼資質好的徒弟沒有。他那時沒測出靈根,想必天衍宗都議論紛紛了吧。

顧星河這麼做,是想為他立威,讓那些人不敢小瞧了他。

原本蕭慕尋還懷疑顧星河是否重生了,但這拳拳之心,這樣護犢子,令蕭慕尋分外感動。

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那邊謝辭已經調理完了,緩緩睜開了眼,才見到蕭慕尋手裡拿著書信。

“可是顧星河在書信裡說了什麼?”

蕭慕尋望向謝辭:“師尊令我回天衍宗。”

謝辭看出了他的為難:“有何不可?”

蕭慕尋皺眉:“可墳地那件事,不是甚是蹊蹺?你一個人去青炎宗,我不放心。”

他怎麼可能放任謝辭一個人回去?

易崢死在謝辭手裡,青炎宗若知曉此事,絕不會放過謝辭。

萬一又如上一世那般重演,謝辭屠遍整個青炎宗後墮魔,他所做的努力便全都白費了。

謝辭眼神柔和:“我本來想,我若回青炎宗你該怎麼辦,先下正好,你去了天衍宗,蕭家的手也神不了這麼長。”

“可我們豈不是要分開一段時日!?”

長期以來,都有謝辭陪在他身邊,蕭慕尋反倒有些不習慣。

謝辭唇角微微勾起:“你這麼舍不得我?”

蕭慕尋這才猛然反應了過來,他方才問的那話太過曖./昧:“不,我隻是……”

謝辭心情愉悅:“你不必說,我都懂。”蕭慕尋:“……”

他隻是怕他回青炎宗被人算計,才不是舍不得!!

天空下起了小雨,綿綿的滴在池中,泛起一圈圈的漣漪。池水裡的錦鯉遊來遊去,彷如一條紅色的綾帶。

祝明霄借事離開後,想著還是不能放心,便直直的朝著父親祝旭那邊走去。

他站在水榭處,遠遠看到了兩個人,正在雨中下棋。

落花漸漸落到兩人的棋盤上,慢慢的,周圍竟夾雜著幾分細細的花香交融的味道。兩人坐在湖心亭上,細雨斜斜飄進裡麵,手執棋落,隻剩下一片細小的棋子碰棋盤的聲音。

祝明霄冷哼的行了一禮:“父親,舅舅。”

“霄兒來了?”齊鈺臉上堆滿了笑臉,看祝明霄的表情格外柔和。

反觀城主祝旭,雖長得極為俊美,因為修為已到了金丹的緣故,並不算顯老。可眼底一片青黑,用手撐著臉,毫無精神的樣子,好似縱欲過度。

祝明霄越發看不上他,知道派去的人被自己察覺,便把舅舅拉了過來。

以為這樣,他便找到了擋箭牌?

祝明霄昨日沒辦成答應蕭慕尋的事,便一直耿耿於懷:“我今日來,是想請父親下令放了莫鈞青。”

祝旭這才緩緩抬頭:“不可。”

祝明霄不明白:“父親當初把他關起來,不是因為懷疑他挾持了我?如今我都回來了,便是一場誤會!”

便連齊鈺也說:“霄兒,我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祝明霄詫異極了,沒想到連齊鈺都這麼說。

他捏白了手:“我不懂!”

齊鈺道:“莫鈞青是天衍宗的首徒,怎麼可能為了一顆水蓮子,便這樣委屈自己?”

就連被關在水牢,都還強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