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2)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殿內分外寂靜,兩側的香幾上擺設著青蓮流雲紋香爐,檀香嫋嫋,顯得嚴肅而莊重。

醫修聯盟已經找上了門,這個認知,令不少人臉色凝重。

掌門沉聲道:“請進來吧。”

話音剛落,便有人從外走了進來:“天衍宗氣勢洶洶的是要處置誰?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來人竟不是醫修聯盟的盟主,而是八大上峰峰主之一的左立安。

左立安身側跟著孟家家主,也是孟辛的父親,此時正低著頭,不敢讓旁人注意到自己。

左立安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率先映入眼簾的,乃是左立安臉上的半張麵具,聽聞他為奪上峰峰主之位,曾在比試中被烈火焚燒,傷了那半張臉。

他憑著這股狠勁,得到了醫修聯盟盟主的器重。

掌門沉聲道:“孟辛陷害同門,這樣的人,天衍宗不能留。”

因為左立安的到來,而使本該受刑罰的孟辛留在了大殿中,沒有被立刻攆出去。

孟辛的眼神迸發出幾絲光彩,可他又害怕了起來,因為來的並非盟主而是左立安。

左立安做出驚疑的表情:“陷害同門?可有證據?”

看他這樣子,是來者不善了。

那封書信便正好在月淮城齊鈺的手中,左立安故意這麼問,是因為月淮城和醫修聯盟的盟約,從而有恃無恐。

掌門略一沉吟:“自然有證據,是在月淮城手中,難道我們這麼多人會冤枉他一個?”

左立安卻不以為然:“這可不一定,總得拿出來瞧瞧才是。”

兩方都將目光放到了齊鈺身上,頓時讓他的壓力直升。

天衍宗和醫修聯盟這是在逼月淮城站隊!

可左立安不知道的是,齊鈺早就做出了選擇,勢必要護蕭慕尋到築基期,哪怕傾儘齊家全族之力。

齊鈺迎著壓力,將手裡的書信拿出:“這便是銀環宗宗主給我的書信,期間不斷提起幻麵蛛一事,說讓月淮城長個心眼,為何霄兒昏迷,可蕭慕尋卻沒事。”

齊鈺拿出書信的那一刻,讓有恃無恐的左立安頓時大驚。

他以為十拿九穩的事,卻被齊鈺這騷操作給驚呆了。

左立安眼神變得銳利:“齊鈺,你可是月淮城的長老!”

他在提醒他,凡事得以月淮城利益為先。

齊鈺迎著壓力:“我時時刻刻牢記,不需要左峰主操心!”

書信被呈了上去,掌門快速的閱覽,氣得將書信丟到了地上:“不如左峰主來讀一讀究竟是怎麼回事!”

左立安心沉到了穀底,不明白齊鈺為何這麼做。

齊鈺這是在犯蠢!

他彎腰撿起書信,頓時覺得不妙,便想著挑撥:“這無非是銀環宗宗主提醒月淮城罷了,此事本就有蹊蹺,你們月淮城不擔心自己的少城主,反而還討巧賣乖,借著這件事向天衍宗搖尾巴?”

饒是齊鈺脾氣這樣溫和的人,也被氣得夠嗆:“左立安,你嘴巴放乾淨點!”

什麼搖尾巴?

左立安繼續挑撥:“難道不是嗎?來了就準備這麼多厚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賣主求榮呢,怎麼不先去看看你們少城主?”

齊鈺氣紅了眼:“你!”

左立安緊緊皺眉,齊鈺太沉得住氣了,連這樣的譏諷,他都能承受。

左立安將書信揉成團:“這東西也說明不了什麼,還有彆的證據麼?”

該死的,原本上好的局,竟被月淮城壞成這樣!

掌門皺眉:“左立安,你少把人當蠢材,能把入門大典的事寫得這麼清楚,就好似親眼所見一般,必定是天衍宗出了內賊!嚴嬌什麼都招了。”

左立安抬眸望向嚴嬌,警告的望向了她:“你可得想好,銀環宗和醫修聯盟離得極近……”

嚴嬌讀出了他的意思,銀環宗因通風報信的事,已經得罪了天衍宗,絕不可以再得罪醫修聯盟了。

她隻恨為何月淮城會不按常理出牌,還這樣袒護蕭慕尋!

嚴嬌嘴唇泛白:“我,我方才說的不作數,乃是因為我太害怕……”

齊鈺已經被左立安得罪,故而插嘴:“你說不作數便不作數?方才我在這裡聽到的難不成是假話?”

左立安心頭怒意更深,不明白齊鈺的用意,這樣得罪醫修聯盟,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們已經同月淮城結了盟,難道齊鈺都不管不顧了嗎?

左立安非要為嚴嬌扭轉局麵:“那可不一定,她全身冷汗涔涔,害怕也是常有的事。”

齊鈺卻記恨著左立安說他搖尾乞憐的話:“如此左右搖擺,謊話連篇,不如搜魂,讓她的嘴裡吐出一兩句真話。”

天衍宗到底是名門大宗,一些狠毒的招兒根本不敢使。這些話掌門不敢說,齊鈺為了竭力促成天衍宗和月淮城的結盟,便自己把話說了出來。

嚴嬌頓時嚇得雙腿發軟,搜魂!虧月淮城的人想得出來!

齊鈺聲音鏗然有力:“天衍宗的人做不出來,就讓我來做。”

嚴嬌六神無主,連左立安也倒吸一口涼氣。

齊鈺乘著她六神不定之時,厲聲道了句:“你方才招供的到底是真是假?”

嚴嬌到底不是犧牲小我,保全大我的人,她盈滿了眼淚:“我……我方才撒了謊,不要搜魂,我都招。”

左立安暗罵了一聲,緊緊捏白了手,已知大勢已去。

跟在他身側的孟家家主臉色泛白,方才他是因為信任左立安才沒有說話,可嚴嬌的話,讓他們全都完了。

一聲清脆的聲音,掌門從劍鞘裡拔出了泛著寒氣的霜花劍。

他一步步走了下來,腰間的青玉環佩輕輕搖擺,眼神裡透著冰冷:“孟辛陷害同門,本來打算放他一馬,攆出山門便是。可左峰主讓我們深刻體會到了,有些事必須殺一儆百!”

殺一儆百?

孟家家主已經嚇軟了身體,連孟辛也臉色煞白。

左立安急忙喊:“天衍宗素來仁慈,何不放他一馬?”

他的臉色扭曲,好一個月淮城,竟然背後捅刀!!

掌門麵容極冷,失去了尋常時的和藹親切:“這是天衍宗的規矩,不得陷害同門。我說了,孟辛本可以逃過一劫,可左峰主卻偏要提醒天衍宗,他犯下了什麼樣的錯。”

掌門這話說得處處針對左立安,連蕭慕尋都忍不住拍手稱絕。

“你自持資質上佳,便陷害同門,可有冤枉你?”

孟辛臉色煞白:“掌門,我知道錯了,我不敢招惹師叔祖了……”

掌門輕歎:“晚了,若是我們真被你迷惑,如今師弟會有怎樣的處境?”

孟辛啞口無言,一個字都說不出。

掌門沒有讓他痛苦,猝不及防的刺穿了他的命脈。

孟辛脖間鮮血灑出,拔劍時全都沾染在了左立安身上。他的眼瞪得圓圓的,卻沒有看向掌門,反而死死鎖定了左立安。

他死不瞑目,是因為方才已經下了責罰,隻要攆出天衍宗即可。然而左立安非要插手,害得他如此慘狀。

給了他希望,又帶給他更深的絕望。

孟父痛哭不已,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根本無法阻止。他抱住了孟辛的身體:“辛兒……”

他看得清楚,孟辛滿是仇恨的注視著左立安。

孟父站起身,不顧暴露身份的危險,大聲斥責道:“你們醫修聯盟真是好樣的,孟家沒給夠你們好處麼?”

“我帶辛兒來醫修聯盟時,你偏要令他加入天衍宗,說他小小年紀便十分沉穩,可堪大用!”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想拿辛兒當一顆棋子,把他安插在天衍宗!”

左立安臉色難看:“你瘋了嗎?”

孟父呼吸急促:“我沒瘋!若我不親自看到這一幕,還不知你們醫修聯盟這等嘴臉!是不是連天衍宗隕落的元嬰長老,都是你們做的?”

這話一出,頓時令在場眾人一片嘩然。

畢竟這件事,天衍宗的人已經查了好幾個月。

就連上次在夜輝城,顧星河從丹坊掌事那裡知道了蕭慕尋的消息,也被掌門阻撓。

就是因為那位元嬰長老的隕落,讓天衍宗人心惶惶。顧星河若是再離開天衍宗,怕引起動蕩。

左立安臉色難看:“你胡說什麼呢!”

孟父方才死了兒子,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是口不擇言:“你們醫修聯盟近些年,不是也派了馮川去月淮城,覬覦月淮城的蘊星池?”

左立安惱怒至極,瞬間抽出手中長劍,借著劍柄之力,將孟父震了出去。

孟父吐了幾口血,立馬便昏迷了過去。

掌門臉色難看:“左峰主,你這便惱羞成怒了?”

左立安臉色扭曲:“此等汙蔑醫修聯盟之輩,我自然不能放過他!難道你們真的相信一個瘋子的話,覺得是醫修聯盟的人使你們元嬰長老隕落的?”

如今沒有證據,天衍宗的人縱然有再多怨氣,也不敢發出。

左立安便知道他們會沉默,畢竟在沒找到證據之前,讓醫修聯盟和天衍宗的關係惡化,反倒失了大宗風度。

左立安恨隻恨齊鈺,竟如此掏心掏肺的對天衍宗。

明明一個月前,月淮城和醫修聯盟的關係還好好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無限好文,儘在()網

左立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繼而把探究的目光放到了蕭慕尋身上。

他們調查得到的消息,夜輝城拍賣會的日月輪,被祝明霄買走,而祝明霄後來又同蕭慕尋一道出現在入門大典上。

他來這裡的目的便是為了日月輪,本來並不會懷疑到蕭慕尋身上,可齊鈺對他如此親切,才讓左立安起了疑心。

蕭慕尋挑眉:“左峰主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左立安才發現,眾人輕鬆的表情瞬間一變,原因嘛……大約是他開始注意到蕭慕尋了。

有意思。

齊鈺怕他對蕭慕尋不利,當場便義正言辭的說道:“月淮城之前因醫修聯盟的哄騙,說能治好少城主的體質,便同醫修聯盟結了盟。而如今我已知曉,你們根本沒辦法救治霄兒,這盟約……我看還是作廢吧!”

左立安被當場打了臉,月淮城這番話,可比孟父的瘋言瘋語很讓左立安難以釋懷。

可恨的齊鈺!

他竟然當場把盟約說出了口!?

左立安臉色越來越難看:“我們醫修聯盟哄騙?我們多年前就已經派了一位上峰峰主過去,替少城主治病,還不算有誠意麼?”

都是因為馮川,月淮城和醫修聯盟的結盟才被促成了,齊鈺心知肚明:“可馮川治好了嗎?”

左立安氣息不順:“隻要有了日月輪,為何治不好!?”

齊鈺卻已經認定唯有蕭慕尋能治好祝明霄,半點不受左立安的蠱惑:“無須多說,解除盟約吧!”

左立安才發現,月淮城的真正目的。

無論是給天衍宗準備了厚禮,還是將書信遞出去,都是因為他們想和天衍宗結盟了。

這是左立安萬萬沒能預料到的,畢竟月淮城中立多年,哪邊也不會得罪死了。這就是月淮城的生存之道,而今日……齊鈺竟然親自打亂了他們維持多年的局麵。

左立安看到了上方的馮川,便立馬道:“馮川!你倒是說句話啊!”

他比自己更了解月淮城,應當有辦法才是!

@無限好文,儘在()網

可馮川哪兒還敢說?

他因為一時狗眼看人低,輸了個賭約,把自己賣給了蕭慕尋百年。

馮川還答應了要辭去上峰峰主之位,都一直沒有去做。如今左立安非要點他,反而讓馮川心裡氣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