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鳶第一次知道自己母親的名字,顧青雨。
像古時大家閨秀的名字,不知道怎麼敢未婚先孕。
“宿主。”嬴鳶已經在電腦前坐了一下午,002怕嬴鳶想不開,“天意如此,您可以當無事發生。”
嬴鳶蓋上電腦,她如果隻是一個設定好的係統,確實可以當無事發生。
可惜她是個人。
“我活了23年,其實也有疑惑。我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是不想要我了,才拋棄我;還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沒法養育我。”
“或者他們很愛我,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我不見了,他們找了我很多年。”
“現在我知道了,是第一種。”
顧青雨出生在一個中等家庭,書香世家,養一個嬰兒綽綽有餘。
可她算得上這個家庭的恥辱,所以不能養。
龔嚴柏還在等嬴鳶的算命結果,嬴鳶其實沒多少能說的。就龔嚴柏介紹,算命之前,他和顧青雨提了這件事。
顧青雨是同意的,想起這件事,嬴鳶就覺得好笑。
她找到龔嚴柏的號:“心病確實還須心藥醫,你母親的病怎麼回事她自己清楚。她不好意思說出來,想讓我來說,不過我覺得,涉及她人**,還是她自己來吧。”
“你也不用擔心,過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她不會出事。”
活了88歲呢,還有那麼多年。
收到神機妙算的回複,龔嚴柏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大師說話怎麼神神叨叨的。
不過繼母自己心裡清楚,卻不好意思說出來的事,是什麼?
顧青雨來到龔家時,龔嚴柏已經11歲,他早熟,隻求和這位年輕的繼母互不打擾。
他爸當時34歲,比顧青雨大一輪,體諒顧青雨背井離鄉來到陌生的城市,而且顧家父母覺得自家女兒嫁給一個二婚的老男人,多有不妥,和顧青雨來往不多,怕顧青雨一個人胡思亂想,時常抽出時間呆在家裡陪顧青雨。
可是顧青雨沒把他落下,本來是新婚夫妻甜蜜蜜月,變成了一家三口四處旅遊。顧青雨對他特彆好,彌補了他從小缺失的母愛,並且從不作妖,溫溫柔柔,家裡人都喜歡她。
從那時起,龔嚴柏打從心底裡接受了這個繼母。
哪怕後來顧青雨生了弟弟,怕他心裡有落差,做事公正,從不偏袒誰。等他大了,衡安集團由他接手,他爸直接退居幕後。
龔嚴柏對自己的家庭很滿意。
所以顧青雨生病,他切切實實的擔心。
周末過去,嬴鳶回到公司上班,她原本準備周內約幾個麵試全部排到周五,周五請個假過去看看。
算了顧青雨後,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到辦公室宗詠湊過來:“周五要去江城出個差,有個合作要談,按照老板的意思,我們周四晚上就過去。”
嬴鳶點點頭表示明白:“是衡安集團?”
宗詠訝異:“你怎麼知道,我還沒說。”
“我猜的。”嬴鳶指指手機上的新聞彈窗,“龔家不就在江城,最近他們家事那麼火。”
“帶球跑那個?我也聽說了,牛逼。”宗詠豎起大拇指,“沒想到你在國外幫了一忙的小丫頭竟然是龔嚴柏的女兒。”
嬴鳶勾勾嘴角不再說話,假裝忙工作,思緒已經飛到了周四的江城。
由於X002號係統的到來,蝴蝶扇動了翅膀,原本應該和她毫無交集的顧青雨,人生發生了重大改變。
原本的命運,顧青雨後來還是忍不住查了被她拋棄的女兒的蹤跡,發現女兒因癌症沒錢醫治死亡後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她明明那麼有錢卻沒救自己女兒,結局鬱鬱而終。
現在不一樣了,嬴鳶還活著,並且是穆聞景的助理,穆聞景剛好周五要和龔家談生意,而龔家因為找回了崔宜和小櫻桃決定辦一個慶祝晚宴,邀請穆聞景一並參加。
嬴鳶會和穆聞景一起出席這場晚宴。
算命結果表示,2052.11.04,顧青雨第一次見到她的親生女兒,彌補了自己的遺憾。
時間飛快來到周四,江城距離夢城有一定距離,嬴鳶三人下了飛機出站,龔嚴柏安排了人來接。
不是很盛大的宴會,都是龔家親近及生意場上有合作的人,對著裝要求不高。一行人到的時候七點,正好趕上晚宴開始。
龔嚴柏忙,招呼還沒打到穆聞景這兒來,怕嬴鳶餓了,穆聞景讓嬴鳶先去吃點東西。
宗詠在一邊翻白眼:“我也餓了。”
“要我喂到你嘴邊嗎?”穆聞景淡淡說道。
嬴鳶搖頭,她現在感覺不到餓,侍者從身邊路過,她順手拿了杯酒裝模作樣。
周四怎麼到的這麼快,龔家怎麼到的這麼快。
煩死了。
龔嚴柏看到穆聞景立刻避開人群過來打招呼,崔宜剛醒,身體無法支撐她來參加宴會,小櫻桃隻能跟在龔嚴柏身邊。她有些怯生生的,緊緊拉住父親的手。
嬴鳶站在穆聞景身後,小櫻桃看到她眼睛一亮:“姐姐。”
龔嚴柏剛跟穆聞景聊了兩句,聽見女兒說話視線也跟著看過來,見到嬴鳶第一秒有些晃神。
再一看,好像又沒什麼。
“這位是?”
“我的助理,嬴鳶。”穆聞景回答,嬴鳶笑笑說“龔總好”。
小櫻桃抬頭望著父親:“有一次姨姨把我丟在路邊,是這個姐姐陪著我等姨姨回來,還給我買吃的。”
龔嚴柏眉頭一緊,崔優那個女人,總是隨時在他雷點蹦噠。
以為出了國就安然無恙了,想結婚拿綠卡,做夢。
麵上,他對嬴鳶表達感激:“謝謝嬴小姐,之後有什麼我能幫忙的,隨時聯係我。”
說著準備給嬴鳶遞名片,嬴鳶盯著他的動作,直到耳邊傳來一個女聲,溫柔婉轉:“嚴柏。”
來了。
她心裡有一種塵埃落定感,原本焦躁的心忽然變得平靜。
嬴鳶意識到,她已經長大了,不再像小時候那般渴望父母,她可以自己養活自己,父母對於她來說,是情感上的寄托,可以有,但不必要。
龔嚴柏隨聲回頭,側過身讓開位置:“媽。”
顧青雨幾步迎過來,她的美是潤物細無聲那種,毫無攻擊性,身上滿是親和力。
被丈夫嬌養,兩個兒子都懂事,平日無需操心什麼,四十幾歲的人臉上看不見皺紋,脖頸間的珍珠項鏈襯得她越發像富貴花。
幾人明白過來她的身份,禮貌打招呼:“龔夫人。”
嬴鳶沒說話,冷眼看著。
顧青雨本是想跟龔嚴柏說,如果有生意上的事要忙,就把小櫻桃給她帶,孩子也不適應這種場合。
哪知目光一接觸嬴鳶的,腦子裡一道電光閃過,顧青雨愣在原地。
“你是……你是……”
穆聞景微微遮住嬴鳶身體,怕嬴鳶不自在:“夫人怎麼了?”
“像,太像了。”顧青雨喃喃,她靠龔嚴柏極近,被龔嚴柏聽到幾個字,立馬看向嬴鳶。
龔嚴柏終於明白剛才為什麼晃神了,嬴鳶和顧青雨神韻竟有一些相似,先前沒意識,如今越看越像,說是姐妹也不為過。
但顧青雨是顧家獨女,這個年齡也不可能是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