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九章
這是一條純白色的路,水汽翻浮，在天空上積攢起厚厚的霾雲。
路旁長著淡綠色的不知名的樹，飽含著汁液的樹枝柔柔地在半空中舒展開,樹葉間綻放出潔白如冰的花朵,薄而芬芳的花瓣在空中緩慢飛舞。
趙新月就在這條路上慢慢地走著,她早在發現自己沒有立刻從夢境中醒來，而是來到了這裡時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但夢航者聯係不上,靠自己沒有辦法醒來,她除了沿著這條路前行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她知道,這裡不是夢境,也不是現實。
硬要說的話，這裡更像是介於清醒與夢境之間的宋容嶼的精神世界。
直到她走了不知道多久以後,一架纏繞著藤蔓的木質秋千出現在她的麵前。--
“嘎吱……嘎吱……”
秋千一下一下地慢慢搖晃著,帶得坐在秋千上的少年也前後微微晃動著身軀。
少年身材消瘦，穿著一件初中校服,頭低低的垂著，即使隻能看見他的背影，趙新月也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重的孤獨。抓住秋千繩子的手指纖長而漂亮，手背上卻傷痕累累,像是被什麼東西刮傷了。
一束白色的康乃馨被隨意的丟棄在秋千旁邊,以一種與現實中完全不相符的頹靡姿態出現在趙新月麵前。本該光滑的花枝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刺,小刺上還帶著點點細小的血珠。
趙新月試圖去跟少年打個招呼,空氣中卻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彆過來。”
是成年宋容嶼的低沉聲音,聽起來淡淡的,好像並沒有和她交談的興趣。
趙新月抬起頭，下意識打量四周後,有些訝異地看向那道背影。
“宋容嶼，是你嗎？你沒有醒來嗎？”
空氣中的聲音安靜了好幾秒。
“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不打算醒來。”
說完以後，他報出了一串八位數字，趙新月下意識地背了下來。
“你可以從這個賬戶裡拿到一百萬，和一百萬相比，救出我的報酬不值一提。所以，不要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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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花錢讓她放棄救他。
所以前四個夢境救援師都是因為錢才放棄了救他嗎？
趙新月皺眉，來不及問出自己心裡的問題，就聽見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又補充了一句。
“我是個花心的男人，交往過數不清的女人。所以不用抱著不單純的目的來救我。就算你真的叫醒我，我也不可能和你在現實裡結婚。”
……為什麼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呢，前四個救援師來救他的時候到底抱著什麼樣的目的？
趙新月微微晃了晃自己的頭，隻覺得在這個空間裡待得越久，她的頭就越是昏昏沉沉。
她還想說什麼，但卻再
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空氣中忽然響起了悅耳的鋼琴曲，彈的是舒伯特的《鱒魚》。叮叮咚咚的音符猛然撕去所有的頭昏腦漲，將理智重新擰回神經。
趙新月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離開夢境的綠色箭頭就刻畫在她的眼前。
她轉頭去看少年清瘦的背影，隻覺得一陣淡淡的熟悉感縈繞在心間。--
但偏偏怎麼也想不起來，這個背影到底在哪裡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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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新月猛地從夢中醒來。
她有些失神地摘掉頭盔，第一時間坐到了自己的光腦前，在財富係統裡打開登陸頁麵，密碼和賬號都輸入了那串數字。
“宋容嶼先生，恭喜您登陸成功！”
頁麵跳出了歡迎語，接著趙新月就看到，在個人財富金額裡，真的躺著100萬新元。
她很需要這筆錢，去找自己小時候遇見過的那個人。
隻要她願意，她可以立刻將這筆錢轉到自己的賬戶裡，很長一段時間裡再也不用日夜顛倒地進行救援任務。宋容嶼這個人究竟在夢裡會待多久，會不會就此死去，都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可是……
趙新月用力地閉了閉眼睛，深深的挫敗感籠罩著她。
可是這筆錢並沒有給她帶來欣喜，因為再沒有什麼能比這筆錢的存在更清楚地告訴她：救援任務失敗了。作為一名高級救援師，她竟然沒能成功地救出宋容嶼。
“親親，上次救援失敗是下次救援成功的媽媽哦。請問是否立刻進入下一次救援任……”
夢航者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停頓片刻後，變成了新的播報。
“親親，上次救援任務似乎不算失敗呢。據宋容嶼的醫生反饋，在您結束任務後，在短暫的時間裡宋容嶼曾經恢複意識。所以您將拿到報酬的百分之五十——五千新幣，且宋容嶼的父母邀請您繼續對宋進行救援，請問您是否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呢？”
趙新月怔了怔，然後抬頭去看財富中心裡的一百萬。
她看得眼神發直，手指甚至已經點到了光腦上，幾乎就要碰到“轉賬”按鈕。
但在很久很久以後，她點擊的卻是“關閉頁麵”。
她捋了把自己的頭發，隻覺得心臟因為這一百萬的流失而隱隱作痛。
“夢航者，請求與宋容嶼的父母進行通話。”
“正在請求中……宋母已接受通話請
求。”
“喀”地一聲提示輕響，通話接通了。
但雙方卻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最後仍然是趙新月先開的口：“您和您的丈夫是宋容嶼的親生父母嗎？”
她語出驚人，但對麵卻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而是輕吸了口氣，回答了她：“不，我們隻是他的養父母。宋容嶼的親生父母恕我不能相告。”
趙新月又怎麼會需要她告訴。
她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
“他的母親是娛樂圈某個有名的女明星，對嗎？”
“……”
對麵的沉默驗證了趙新月的猜想，她沒有強求對方回答，而是笑了一聲。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不知道您還願不願意回答？”
“……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