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答複,廠裡的香精無法對私人進行銷售,他們員工有內購渠道,但每年的數量有限製,如果陳美珍需要大量香精,最好回去麵談。
這裡和S市相隔幾千裡,書信往來實在太慢。而且,對方沒有一口拒絕,而是要求麵談,就說明有些話不便在信裡說明。不然,一旦信件泄露,被人抓住把柄,那就是實打實的鐵證。
“美珍姐,車費和路費,以及誤工的補償,我們都會照發,你願意回去一趟嗎?”
媽媽是知青點的大姐頭,處事能力還是不錯的,以後也是個女強人,把事情拜托給她,宋阮阮是很放心的。現在的關鍵就是,S市這麼遠,她願不願意跑一趟。
陳美珍已經離家很多年了,往年並非是沒有時間,而是根本沒有路費,隻能勉強靠著幾封書信和妹妹保持聯係。
如今做頭花掙到錢了,她原本就打算農忙後請假回去一趟,聽到這話立刻道:
“哪需要你們給錢,我本來就要回家探親,到時候順便幫你去把這事辦了就行了。”
宋阮阮搖搖頭:
“美珍姐,我們交情歸交情,公事歸公事。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需要操很多心,並且四處奔走,非常辛苦。該拿的錢你一定要拿。”
陳美珍依然不肯:
“阮阮,你讓我在江家做頭花,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怎麼能額外拿你的錢。你要非得給錢,這事我可不幫你辦了。”她假意威脅道。
宋阮阮立刻拉著她的袖子撒嬌:
“那可不行啊,美珍姐,這件事特彆重要,你要是不幫忙,我和江海就得找彆人去。到時候不一樣還得給錢,而且還沒你這麼讓我放心,萬一那人嘴巴不夠嚴,萬一見財起意拿著錢跑了,你說到時候怎麼辦。你舍得讓我舍近求遠,還要提心吊膽嗎?”
“錢是江海給,不是我給,所以我為什麼不讓自己人來賺這個錢呢?”
宋阮阮知道,媽媽和小姨在外公撥亂反正前是過了一段苦日子的,現在小姨一個人在繼父家裡異常艱難,媽媽要回去,她自然是要想方設法多補貼她的。
因公出差,有補貼拿,還能順便回家探親,這麼好的事情自然是安排給自己親媽。
而且,香精對她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至關重要。貨源的保密性,是製勝的關鍵,必須要有很值得信賴的人幫忙做。
她這番話說服了陳美珍。
畢竟,就她家的複雜情況,妹妹在老家生活得並不好,她能多掙點錢,回去也能多補貼一下妹妹。
而且,宋阮阮說這些錢是江海來給,彆人給他辦事他都會給錢。正常從江海那裡賺錢,她並沒有那麼不好意思。
陳美珍這邊答應了,剩下的就是跟江海溝通了。
她信任陳美珍,江海卻未必。
不過,事實證明是她多慮了。
在院子外頭避著人講完話回去的時候,江海正在染布。
他覺得染布很熱,在家的時候,都不讓她沾手,他一般會利用在家待著的時間儘可能多染一些存放著,這樣她就不用太辛苦。
廚房後頭,屋簷下的那一塊地方,放著幾個爐子,此時正分彆熬煮著染液,江海穿著件無袖的布褂子,正挨個拿著扇子在爐子下麵煽火加柴。
他個子高大,在小小的爐子前彎著腰,顯得不太和諧,但他卻做得格外認真。
聽到腳步聲,他直起身看過來,目光中帶著幾分銳利的警惕。
目前為了保守染布的工藝流程以及配料比例的秘密,他們染布的時候,一般是不許外人接近的。
見是宋阮阮,他深邃黝黑的雙眼中,立刻染上了一抹柔色。
“彆過來,這裡煮東西很熱。”
他額上脖子上都是汗水,確實很熱。
宋阮阮倒是不在意:
“沒關係,我也時常會煮的。”
江海沉默了片刻,悶悶道:
“照我說,你出主意就行,根本不用做這些,你又每次都不肯答應。”
染布一開始量少的時候,活兒很輕鬆,他最開始權當給她打發時間玩,後來一多了,就很累人。他看不得她受累,幾次提出把染布的事情交給家裡其他人,宋阮阮都沒同意。
宋阮阮柔聲道:“那我看書累了,也總得找點事情調節一下的。與其去散步或者玩彆的,不如做點有價值的事。”
在設計出暢銷的新產品前,她是不會把這件事交出來的。
技術價值,對現在的人來說太空洞,他們未見得理解她可以憑白拿那麼多提成的原因。所以她乾脆把這個技術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
江海一般一有空就會幫著染布料,剩下的需求量,燒火和投洗布料,晾曬都有劉繼紅和江小河幫忙,其實並不算累。
“不說這個,我有正事跟你商量呢。”
她將想讓陳美珍回去一趟S市,和她的那個化工廠的長輩麵談香精購買的事情跟江海說了一遍,並且告訴他需要拿一筆錢做差旅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