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遇淡定的說:“不是要搬,是已經搬了。”
姚宗驚訝的連聲問:“已經搬了?那麼快就找好房子了?怎麼半點動靜都沒有?搬去哪兒了?”
......
雖然宋時遇拒絕將自己的新住址告訴姚宗,但是下班以後,姚宗還是死皮賴臉的說要去他家喝酒跟著宋時遇到了他的新住處。
姚宗站在樓下就露出了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等到氣喘籲籲爬到六樓,宋時遇拿出鑰匙開門進去,姚宗跟著進去,本來爬樓就爬了一身汗,熱得不行了,門一開,一股熱風迎麵撲來,他發出一聲慘叫,忍不住罵了句臟話:“臥槽——這什麼地方啊?蒸籠啊?”
雖然外麵天還沒黑,但是房間裡光線卻不好,看著像晚上,宋時遇一進房間就先把燈打開,然後找到被周秘書放在書桌上的空調遙控,打開了空調。
徐徐的冷空氣從空調裡輸送出來。
宋時遇放下遙控器,走過去拉開冰箱,裡麵整整齊齊放著他常喝的礦泉水和酒:“喝水嗎?”
姚宗正盯著牆上小朋友用粉筆畫出來的塗鴉發呆,聞言回過神來,一臉一言難儘的看著宋時遇:“你這犧牲也太大了。”
他的家境跟宋時遇旗鼓相當,彆說住了,像這種房子他見都沒見過,就他的臥室也比這房子大。
他也了解宋時遇,宋時遇對生活品質的要求和他比起來,隻高不低,現在居然住在這種房子裡,他抬頭看了眼天花板,上麵的牆皮都開裂了,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掉一塊下來。
宋時遇丟過來一瓶水,姚宗手忙腳亂的接住,然後把旁邊的椅子拉過來坐下,擰開蓋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半瓶,這時候空調也開始發揮作用,房間裡涼快了一點,他呼出一口氣,又看了看房間裡的擺設,一眼就看出來:“這些家具電器什麼的都是現買的吧?”
宋時遇沒理他,打開衣櫃,從裡麵拿了幾件衣服,隨手解開領帶丟到床上往浴室走:“我洗個澡。”
姚宗哎了兩聲,認命的繼續觀察這間房,想著自己能不能為誰做到這個份上,怎麼想都想象不出來自己得多喜歡一個人才會為了她來受這種罪。
宋時遇很快衝完涼出來。
姚宗扭頭看過去,忍不住盯著看。
宋時遇帶著一身冰涼清爽的潮氣走出來,頭發沒有吹乾,濕漉烏潤的搭在前額,他隨意往後一抓,完整的露出一張難以簡單用英俊兩個字來形容的臉龐,有種漫不經心又舒懶的迷人。
冷不丁的,姚宗甚至覺得自己跟宋時遇認識那麼多年,還在一個宿舍住了好幾年都沒彎,真是意誌堅定。
姚宗不禁在心裡感歎,居然能拒絕宋時遇的追求,這溫喬真不是一般人。
“哎,時遇,你跟溫喬你們兩個當年到底是怎麼分手的?”
宋時遇正拉開冰箱從裡麵挑酒,聞言,手頓了一下,然後拿出兩罐啤酒,丟給姚宗一罐:“喝完快滾。”
姚宗拉開拉環喝了一口,長出一口氣,然後一挑眉說:“哎,你現在不是正在追溫喬嗎?你就不想聽一聽前輩的建議?”
宋時遇喝了一口酒,冰涼的酒液灌進喉嚨,瞥了他一眼:“說。”
姚宗立刻說:“那我得先知道你們當初是怎麼分的手啊。”
宋時遇拿著啤酒罐的手不自覺收緊,眼神暗了暗。
“......後來我才知道,高考之前,溫喬的奶奶腦溢血進了醫院。”
姚宗聽傻了:“艸——這也太狗血了吧。”
宋時遇涼涼的看他一眼。
姚宗立刻改口:“不是,我是說太戲劇化了,說真的,溫喬也太慘了,估計人家那個時候說分手也不是真的想跟你分手,你還那麼說人家,人家心裡該多傷心啊——”說著說著又發現宋時遇的臉色不對,又連忙住口了,生硬的轉變了話題:“那你後來知道溫喬是因為什麼原因,你怎麼不去找她?”
宋時遇深深看他一眼:“你以為我沒找嗎?”
當年他姑奶奶那裡知道內情之後,知道溫喬那時候在家,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找她,那時候正好是國慶節,他本來沒有出行計劃,臨時買票已經買不到,於是乾脆從臨川開車過去。
他開了一整夜的車終於到了,都來不及去姑奶奶家,而是直接衝到溫喬家,假借看溫喬奶奶的名義。
結果溫喬卻不在家。
大伯笑嘻嘻的說溫喬跟男朋友去玩了。
他心裡一沉,仍抱著一線希望問奶奶。
奶奶樂嗬嗬的說:“她跟那個男孩子去壩上玩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你在家等一會兒吧。”
他徹底失了陣腳,心裡已經兵荒馬亂,蒼白著臉告辭,等回到姑奶奶家,又佯裝鎮定的問起溫喬的事。
姑奶奶雖然見他臉色不對,但也隻以為是開車開的,聽他問起溫喬,就興致勃勃的說:“溫喬真是有福氣,這個男孩子是她表姑介紹的,長得挺秀氣的,個子也高,家裡也有錢,說是介紹了好多他都看不上,挑的很,沒想到這回來看溫喬,一下子就看上了,聽說他家裡人本來不大樂意,但是就那麼一個獨生子,又是好不容易才看上一個,再加上他們家條件好,就也不介意溫喬家裡的情況,那個男孩子經常來找溫喬,剛剛我好像還看到他們往壩上那邊去了。我昨天聽她表姑說,他們好像下個月就打算訂婚了,要是成了,溫喬也能鬆口氣了......”
不等姑奶奶說完,他已經難以忍受,奪門而出開車衝去壩上。
他就坐在車裡,遠遠地看到圍欄邊上溫喬抱著一個小孩和一個男孩站在一起,時隔兩年,溫喬變化很大,皮膚白了很多,頭發也留長了,那個男孩子個子挺高,正彎著腰逗溫喬懷裡的小孩,逗得小孩和溫喬一起笑了起來,男孩看著溫喬,也笑起來,簡直就像是溫馨甜蜜的一家人。
仿佛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原來停在原地放不下的人自始至終都隻有他一個人。
那一瞬間,他萬念俱灰,五臟六腑都像是浸泡進強酸裡,劇烈的灼痛讓他的臉色都褪儘了血色,胸口悶痛難忍,口腔裡甚至嘗到了腥甜味,他甚至都沒有再掉頭回去跟姑奶奶打聲招呼,而是就這麼開車從溫喬身邊駛過。
之後他回到學校,喝得爛醉,最後大病了一場。
宋時遇並沒有說的那麼詳儘,但依舊讓姚宗聽得歎為觀止,完全沒想到這兩個人之間的事居然這麼曲折,也一下子想起來宋時遇在學校喝得爛醉後來還病了一場的事,原來就是因為這個。
他著急的問道:“那後來呢?溫喬沒有跟那個男的訂婚吧?”問完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的太傻了,要是訂婚了,溫喬怎麼可能是現在這個樣子。
“沒有。”
果然。
“那你後來就沒有再打聽過她的消息了?”
宋時遇沒有說話。
他每年過年都會回去一次。
每年他都會從彆人的隻字片語中得到她的消息。
說她孝順,經常往家裡寄快遞。
說她不容易,自己還是個小姑娘,就要帶著侄子在外麵闖蕩。
說她厲害,家裡的債都還的差不多了。
說她在外麵找了個男朋友,感情穩定,對她很好。
而他始終走不出去,每年回去,都會去二中,去看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路,坐過的教室。
在半夜的時候睡不著,在深夜裡一遍又一遍的走過他們晚上偷溜出來牽著手走過的路。
坐在他的房間長久地看著外麵那棵水桐樹。
他們都說他念舊。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念舊,他忘不掉的,是那個曾經蹲在他床邊,被他問是不是喜歡他的時候,漲紅了臉不敢看他,最後點頭說喜歡的那個人。
是那個總是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又熱切的看著他,無論在多少人的場合,都始終隻注視著他的那個人。
是那個做錯了事就可憐巴巴的拽他袖子求他原諒,決定了做什麼,拚了命都要去做的那個人。
是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讓他怦然心動,不知不覺越陷越深,想和她永遠在一起的人。
他曾經也試著忘記她重新開始。
可他遇見的所有人,都不像她。
那些同樣崇拜又熱切的眼神,他隻覺得厭煩。
曾經隻覺得是再普通平凡的人,原來是那樣的獨一無二,獨一無二到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姚宗把最後一口啤酒也喝光,問:“你怎麼知道她現在沒有男朋友?”
宋時遇抬眼看他,眼神晦暗。
姚宗一下子明白過來,溫喬就算有男朋友,宋時遇這回也不會放手了。
他難得正色: “時遇,我不知道溫喬到底哪裡好,但是能讓你念念不忘那麼多年的人,我真心希望你能得償所願。”,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