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1 / 2)

八月的天還很長,六點鐘放學鈴響的時候,校園裡瞬間喧囂起來,重獲自由的學生們穿過操場快樂地奔向大門。高三年級的晚自習要九月份才開始,常湘坐在她的辦公室裡一邊轉筆一邊眺望窗外,辦公室裡的其他老師紛紛下班回家,很快,辦公室裡隻剩了她一個人。

她扮演教師的第一天已經結束,但並沒有從迷茫中解脫出來。

她麵前的白紙上寫著“收服小弟”,還寫著“教育學生”,二者之間用紅筆畫了一個問號。前者是她擅長的,後者是她完全不會的。

但賀間在課上那句給她解圍的“我在聽”給了她無限的靈感。難道就許那個小長毛拉幫結派給她揚沙子,她就不行嗎?有時候很難解決的事情,有了內部擁躉,就不一樣了。道上有人好辦事呀,換成學校也一樣。

彆問,問就是全都發展成自己人。

她的思維方式也很簡單,隻要把育才高中當成昌州市混就好了。她能混明白昌州市,還混不明白一個小小的育才高中?常湘在“收服小弟”四個字下重重打了一個紅色大對號,然後又寫下了“小沙袋”三個字,拎起她的教輔書,也準備下班了。

她越想越覺得這套“常氏理論”非常完美。

就在她覺得她絕對可以控製好場麵的時候,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張樺”兩個字,最要命的是,這兩字後還跟著一個心型的符號。

心、型、符、號。

常湘眼皮一跳,不明所以。

她並不認得張樺這個人,但她依稀記得她的老哥坐在她的床邊對她長籲短歎,告訴她之所以托關係把她調到高中部就是為了離這個張樺遠一點。

難不成這個張樺是她的暗戀對象?那為啥她老哥要托人把她調走,還說了那樣一番話?

常湘想了一會想不明白,但推測這個平行時空的自己可能是喜歡這個叫做張樺的人的,而這個張樺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傷害了“她”。常湘不知道平行時空的自己究竟是不是個癡情的人,也理解不了這份癡情,畢竟她是個典型的單身直女。

愛情是啥?是遊戲不好玩還是擁有一群好兄弟不香?

常湘隨手按下接聽鍵,聽到了裡麵嘈雜的聲音,似乎是DJ在試碟。這個張樺應該是在酒吧裡。

“喂,小湘。我在胡桃夾子,喝得有點多了,你能來接我一下嗎?”

張樺的聲音比常湘想得還要好聽很多,難怪他的備注能擁有這個心型符號。

常湘右眼眼皮劇烈跳動了一下,答道:“你誰啊?”

“是我呀。”張樺低沉的聲音格外清晰:“你怎麼轉到高中部了?是因為不想見我嗎?我有點傷心。”

常湘渾身戰栗,一副嫌棄的表情把電話拿遠了一點:“大哥你要是喝多了你就打車回家,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哈。我挺忙的,再見。”

她就要掛掉電話,那邊的張樺好像聽出她語氣的不耐煩,忙說道:“小湘,你還在生我氣嗎?我跟你解釋過了,我心中隻有你一個人。茱莉隻是知道我喜歡攝影,才約我幫她拍一套照片,我們恰好在那個賓館拍第一組而已。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

常湘什麼人沒見過,頓時明白這個張樺是什麼人了。這是個巨渣的海王啊!

她樂了一聲,打斷了張樺的話:“生啥氣,有啥生氣的。那行吧,你在那等我吧,我有點事晚點過去。”

說完,她愉快地掛掉了電話。至於晚點是多晚...那一定晚過他的餘生。臨終之前他應該是等不到了。

電話那邊,胡桃夾子酒吧裡,在洗手間門口站著的張樺一臉狐疑看著手機。不知道為什麼,電話那邊的常湘給他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明明聲音是一樣的,但語調還有她說的話,完完全全像變了一個人。

他根本就沒喝多,目光十分清醒。當他捏著手機回到卡座的時候,男男女女的目光都看向他。有幾個是初中部體育組的同事,還有幾個他社會上的朋友,那個他剛提到的茱莉也坐在他的身邊。

“樺哥,拿捏了嗎?”一個穿著西裝上衣、打了很多發蠟,看著很像成功人士的男人開口問道:“你不是說一會兒有女的來替你結賬嗎?是她哥是刑警大隊隊長那個?”

張樺放下他的狐疑,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理所當然的樣子:“這還用問。”

“你這麼欺騙人家小姑娘感情好嘛?而且前不久你和茱莉不是讓人家撞到了,這就哄好了?”

“彆提了,喝吧你。”張樺把麵前的酒遞給他,又補充道:“說兩句好話就好了,我還搞不定她?人傻錢多好騙得很。”

“追我好久了,我說暫時不想談戀愛,但可以做朋友。幾個月就給我花了這個數。”

音樂聲震耳,自信的張樺用手比劃了一下,引起了狐朋狗友的驚歎。他的虛榮心大大得到了滿足,倒了杯酒一飲而儘。

“她就不想想,我可能喜歡她?無趣到窒息...我倒是覺得我花費時間陪她玩,我虧大了呢!她給我花點錢不是正常嗎?”

———

常湘辛辛苦苦堅持了一天,還跟渣男周旋了一波,隻覺得更加心累了。

等她走到校門口,看到有各種賣小吃的攤位,瞬間來了興致,又看到有學生在吃炸串,一時按捺不住心頭悸動,打聽了一下附近哪家店賣的炸串最好吃。

她詢問的同學都異口同聲告訴她,最好吃的還屬隔壁小區裡的一個無名小棚子炸串。

常湘遇到好吃的從來不怕麻煩,放著學校門口的炸串不買,左拐右拐真進了學校隔壁的小區。

小區裡大多數是臨時租房的學生家長,趕上放學的時間,小區裡的人並不少,但那家炸串小棚子卻格外冷清。

隻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佝僂著身子,站在棚子裡,有些迷茫地看著坐在棚子裡的那兩個穿著相同的男人。

他二人都穿著黑色的褲子,梳著寸頭,**著上身,身上還都有紋身圖案。他們坐在棚子裡,也難怪無人敢上前買東西。

常湘是不怕他們的,就像看不見二人似的,徑直走到老奶奶的麵前。她此時才注意到,這攤子是真的讓人很難不產生好感,什麼醬料、調料的罐子都收拾得乾乾淨淨,那個老奶奶的衣服和手也一點都不臟。

“自己挑嗎?”常湘問的同時,手拿起一串雞排,就要往小盆裡放,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嗬斥。

“嘿,小娘們趕緊走,這攤子我倆包了。”

瘋球了?常湘眉頭一皺,回頭看向那兩個男人。

一個胸前紋了一個凶獸的男人站起身來,直接奪過常湘手裡的雞排放回筐內,又把整筐雞排都懟到老人麵前:“全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