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2 / 2)

薛氏集團主營製造業,名下有汽車品牌、電器品牌、數碼產品等等。

其中最為出名的是汽車,占據了國內百分之三十的市場,年營業額過千億。

今天要去的工廠就是一家生產汽車配件的,阮秋從來沒去過這種地方,心裡很好奇。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行駛,汽車停在一個巨大的廠房外,裡麵傳出陣陣轟鳴。

廠長等人早已在外等候,跑來迎接。

阮秋懵懵懂懂地跟在他們後麵走進廠房,看見裡麵的景象後,除了驚訝沒彆的了。

好大的輪子啊!好高的架子啊!好多工人啊!

她看見一大罐鐵水從上往下倒,落進模具裡,凝固以後倒進冷水裡。

刺啦一聲,白煙躥老高,熱氣撲麵而來。

她看得傻了眼,站在原地忘記走。

幸好薛墨非一直注意著她,伸手把她拉到身邊,帶著她往前走。

廠長好奇地打量二人,不敢隨意詢問,介紹廠內新增加的生產線。

“薛總您看這裡,是我們上個月從德國購入的新機器,已經投入生產了,每小時的效率比之前提高百分之八,而且做出來的產品精準度更高,瑕疵率更低……”

薛墨非仔細查看那些機器,頻頻點頭,頭頂忽然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

他抬頭看去,一堆鋼料堆在架子上,看起來沒有動,卻發出輕微聲響。

工廠裡太嘈雜,雜音掩蓋了那個聲音,以至於廠長都沒注意,還在滔滔不絕地做著介紹。

薛墨非有股不妙的感覺,想讓眾人往後退,誰知還沒來得及開口,鋼料的聲音陡然加大,近乎刺耳,然後成堆的往下掉。

眾人大驚,四散逃開。

薛墨非距離鋼料最近,人群擋住他逃開的路線,最長的一根衝他麵門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體撞了他一下。

他被撞得跌出兩三米,滾進一台機器底下的空間,抬頭時鋼料正好落了地。

想到那個身體熟悉的氣味,薛墨非顧不上還有沒有危險,立刻爬出去。

阮秋趴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抬起頭。

“剛才好危險呀。”

薛墨非定定地看著她,不說話,表情很奇怪。

她想雙手撐地站起來,伸過來的隻有左手沒有右手,低頭一看,右手在地上,肩膀那裡有個整整齊齊的切口。

皮膚、肌肉、骨骼,全都暴露在外麵。

鮮血沒有噴湧而出,泉水似的,滴滴答答往外流,打濕了衣服和一小片地麵。

阮秋難以置信地摸了一下,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秋秋!秋秋!”

薛墨非撲過去抱住她,喊得聲嘶力竭。

有人打電話叫來救護車,薛墨非腦中全是她,抱著她上了救護車,開到一半時才猛地想起她的身份,讓張鋒開車來接,改為駛向實驗室。

途中他給陳暮生打了電話,後者還在等著他因頭發的事把阮秋給送回來,沒想到會出現這麼大的意外,連忙準備好手術室。

汽車駛進實驗室,薛墨非抱著還在昏迷中的阮秋跳下來,往裡麵狂奔。

張鋒跟在後麵,手裡捧著她的斷臂,已經用保鮮膜包好,隔絕汙染。

陳暮生從裡麵迎出來,臉色極其難看。

“我這輩子做過最愚蠢的決定,就是讓你帶走她。”

薛墨非壓根沒心思跟他吵,將她放在手術床上,嗓音沙啞地說:

“救她!我命令你救她!”

陳暮生沉著臉,從張鋒手裡接過斷臂,將所有無關人等趕出手術室,隻留下自己和幾個助手。

薛墨非也被趕了出來,垂手站在走廊裡,一動不動地盯著門。

張鋒在旁勸道:

“薛總,這邊一時半會兒應該出不來,要不我在這裡等,您先回去洗個澡?”

薛墨非道:“不用。”

“可是您的衣服……”

他低頭看去,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襯衣已經被她的鮮血給染紅了,看起來狼狽不堪。

饒是如此,他還是不肯走,讓張鋒回去幫他拿衣服,自己留在這裡等。

張鋒跟在他身邊好幾年,知道他的性格有多固執,做出決定的事不可能更改,於是拿了車鑰匙往外走,順便讓實驗室的人給他搬了把椅子來。

薛墨非坐下,白熾燈的光線落在他臉上,照得他格外蒼白。

他摸了摸自己的襯衣,看著指腹上的血,腦中浮現出阮秋暈倒前的畫麵,簡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噩夢。

一滴淚珠從眼角悄無聲息地滑落,墜入衣領裡。

薛墨非再也忍不住,無聲地捂住臉,影子長長的拖在地上,輕微顫抖著。

這次的手術比上次複雜許多,進行了大半個晚上,直到淩晨三四點門才打開。

薛墨非已經換了衣服,聽見動靜立刻起身走過去。

“怎麼樣了?”

陳暮生沒說話。

他心急如焚,繞過他想進病房,被他抬手攔住了。

“你還有臉進去見她?”陳暮生問。

他冷著臉說:“我是欠她的,不是欠你的,你沒資格教訓我。”

陳暮生嗤笑,“我是她的創造者,我沒資格誰有資格?她失血過多,身體損傷過於嚴重,需要很多次手術才能修補好。在此之前,我不想讓她醒來麵對這種可怕的事實。”

“你的意思是……她還沒有醒?”薛墨非凝眸問。

陳暮生嗯了一聲。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行動起來,“我要見她!”

陳暮生被推開,薛墨非闖入房間,一進去就看見躺在手術床上的阮秋。

她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白布,頭發為了方便手術剪短了很多,垂在耳畔。

她閉著眼睛,濃密纖長的睫毛像蝴蝶一樣停在她眼瞼上,表情安詳平靜,宛如沉睡。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生命力的沉睡著。

薛墨非怔怔地走過去,抬手碰了下她的臉頰。

冰冷的皮膚讓他陡然涼到心底。

陳暮生站在門邊。

“你可以滾了嗎?除了傷害以外,你什麼都沒有帶給她。”

他轉身問:“要多少錢?”

“什麼?”

“修好她要多少錢?我全出。”

陳暮生無語,“你想證明什麼?證明你有本事養活她嗎?”

他目呲欲裂,“我什麼也不想證明,我隻想讓她儘快醒過來!”

陳暮生深吸一口氣,抬手指向門外。

“出去,如果你還想她平安的話,就彆留在這裡搗亂。”

他不想走,可這時手機響了,是廠長要跟他就今天的意外做彙報。

薛墨非拿著手機左右徘徊,最後選擇先行離開,走時丟下一句話。

“我白天再來看她。”

汽車離開工業區,陳暮生走到窗邊往外看,天邊已出現一抹淡淡的魚肚白。

薛墨非回工廠處理完剩下的事,已經到了上午九點。

他看了眼手表,打算回公司工作,張鋒千勸萬勸,勸他今天休息一天彆工作了,回去好好睡一覺。

他不肯,張鋒拿出手機調成自拍模式,遞到他麵前。

他垂下眼簾,從屏幕上看到自己滿是疲憊的臉,哪裡還有往日冷漠乾練的模樣,簡直像個頹喪的流浪漢。

薛墨非聽從建議回到家裡休息,可是洗完澡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

隻要一閉上眼睛,他就會看到血,看到阮秋受傷之後可憐無助的模樣,恨不得穿越回去擋住她,讓鋼筋砸斷自己的手。

碾轉反側兩個小時,他瞪著兩隻通紅的眼睛下了床,穿上衣服獨自開車去實驗室。

前台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

“薛、薛總,有什麼事嗎?”

他一聲不吭地往樓上走,前台趕緊叫上保安跟在他身後。

薛墨非推開手術室的門,裡麵空無一人,轉身去陳暮生的辦公室,裡麵也沒人。

他心下一緊,轉身問前台:

“他人呢?”

前台嚇得都快頭皮發麻了,結結巴巴地回答。

“陳教授說這裡人太多不方便,所以把仿生人帶回家親自照顧,這段時間不會來實驗室,您想聯係他的話我可以……”

她話未說完,薛墨非已轉身離去,開車直奔陳暮生家——一套位於中等小區的普通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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